马嘶(第9/24页)

房子被一砖一瓦地拆了下来,所有东西放在院儿中晾晒。狗舍原址又恢复成一片平地,被清扫干净后在自然的温度和光照下过了一冬一春。一进入潮湿的夏季,跳蚤居然又冒头了!这次我们有所准备了,准知道砖缝、土里的虫卵会在闷热的季节死灰复燃,我们早就准备好了大量的杀虫药,全院儿人员齐动手,进行了几次大面积的扑杀,跳蚤失去了自己的大本营,终于在这一年的初夏被我们围歼在狗舍原址附近,全军覆没。

敌人的反扑计划被扼杀在了行动之初,没有给我们造成巨大的损失,但是工人真的被这些小东西吓怕了,这一夏天药不离身,随时准备投入战斗。现在跳蚤已然在大院儿绝迹,但每年暑期的防治工作仍是重点,直到今天提起此事,我还心有余悸。

把一切看简单点儿

在和跳蚤斗智斗勇的这近两年时间里,大院儿的饲养、建设工作也不能停止。在这期间,有一个好消息,也有一个坏消息。您先听哪个?哈哈!这回先说好消息吧。两年,两个春天,分别有两匹小马驹诞生了,它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俩,姐姐栗色黑鬃尾,妹妹灰色银鬃尾,年龄相差一岁,天生丽质,活泼可爱。姐姐叫“小毛驴”,妹妹叫“灰姑娘”。名字都是由照顾它们的工人给起的,都是平时在日常工作中顺口说出来的名字,自然亲切还充满了爱意,这称呼一直沿用至今并记录在了马场的动物档案中。

然而就在这个好消息来临的同时,坏消息也伴随而至了。在搬过来的当年,有两匹大马死亡。先死的是一匹红色公马,年龄三岁,病因要追溯到搬家之前在小院儿中恶劣的生活条件,长时间的潮湿阴冷、光照不足、运动不够,使身体寒气过盛。搬到大院儿来,谁也没有发现它身体不适,因为此马食欲颇为旺盛,每到喂草料时,它总是率先过去进食。到后期咽喉肿大已不能吞咽,它照样随着马群奔到草料旁边低头作吃食状,因此我们根本没有注意到它的病状。直到它食欲减退,独自面壁不动时,过去查看,咽部已形成肿块儿,使得笼头都紧绷在腮部了。此时再用任何药物都已无效,发现的当天傍晚它就倒地不起了,晚上十点左右,彻底宣布死亡。后经兽医解剖查看,咽喉部位水肿,往下从气管到内脏遍布红点儿,确诊为白喉病致死。

同年秋天去世的,是“小毛驴”的妈妈。因其头形酷似阿拉伯马,饲养员也就习惯地称它为“阿拉伯”,它的死亡纯属意外。当时“小毛驴”刚刚断奶,马的孕期十一个半月,生下小马驹后的十二天内会再次发情,在这十二天中让公马与之交配,怀孕的概率相当高,马界称此为“热配”。如果错过,在这之后母马每月会有一次发情,直至怀孕为止。每次发情持续六七天,但最佳交配时间也就在其中一两天内,其余时间成功率极低。除此之外的任何时间,母马是拒绝与公马亲近的。

而“小毛驴”的母亲在成功产女之后经过热配又顺利怀孕,那时因条件不够,马匹采取散养方式,一群母马,一匹公马,随意活动,自由交配。这也是在我国几大牧区沿用至今的一种成功的饲养方式。

“小毛驴”的妈妈怀孕后也随着马群在院儿中散放,这一天的上午,饲养员在饲喂草料检查马匹时还一切正常,到下午两三点钟,“阿拉伯”突然状态不对了,站立不走,目光呆滞。员工过去查看,外表没有丝毫异常,立刻给兽医打电话,还没等兽医到场,“阿拉伯”口鼻出血,倒地气绝了,从异常到死亡前后不到一个小时。等兽医到场时,马肚子已胀得滚圆。兽医解剖时,划开马肚子的一瞬间,血水喷射出一米多远,流得满地都是。等血水流净,兽医剖开腹腔检查时,从肚中取出一只拳头般大小的小马胎儿,并以此定论,孕期交配,造成腹腔大出血。

老话说得一点儿不错:“家有万贯,带毛的不算。”只要是带毛带气儿的,说没就没,有时都不等你反应过来,一错眼神的工夫就一命呜呼了。作为饲养它的人,伤心归伤心,但首先要做的是以最快的速度调整自己,让自己尽快从阴影中走出来。这一点我做得还算不错,不是我心狠,实在是从小到大与动物为伍,这方面的事情经历得太多了,习惯了。

有的人一碰到从容对待宠物的生老病死的人时总爱说一个词:心狠。其实并不是,难过有不同的表现方式,难道非得号啕痛哭,如丧考妣就叫心善?相反,我倒认为那些过度悲伤,并从此不养动物的人是在这个问题上选择了逃避,不属于真正喜欢宠物的那类人。更有一些爱心泛滥的朋友,不能提起宠物死亡的事儿。只要一提,马上不问青红皂白把一切问题归在饲养者身上,仿佛他就是事情的罪魁祸首一样。其实大可不必,一切事情都要分析,弄清原因再批评也不迟,再说生老病死是所有生物的成长规律,这很正常,人还有个三长两短呢,动物怎么就不能有个一差二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