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是你的俘虏(第18/42页)

“弗雷泽先生,”他说,“谢谢你过来。”

那苏格兰人礼貌地一点头,他别无选择,虽未开口,但他的眼神这么说。

“你无疑想知道我找你是为了什么,”格雷说,他骄横的声音在自己听来难以忍受,但业已无法补救,“最近发生了一件事情,我发现我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事情,少校?”他的声音没有变——深沉而精准,略带着一种柔和的高地人的喉音。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支撑在书桌上。如果可以不用请求此人的帮助,他会情愿做任何事情,但此时他没有任何其他选择。弗雷泽是唯一的可能。

“有人在海岸的沼泽地找到了一个流浪汉,”他小心地说道,“他似乎病得很重,并且语无伦次。但是,他所提到的某些……内容,似乎对于国王陛下有着……相当重要的意义。因此,我需要与他进行交谈,尽可能确定他的身份,以及他所说的内容。”

他停了一下,而弗雷泽只是站在那儿等着。

“不幸的是,”格雷吸了口气继续说道,“此人的话语夹杂了盖尔语和法语,只有个把英语单词。”

苏格兰人的一条红色的眉毛颤动了一下。他的表情没有任何明显的改变,但很清楚他已经了解了此事意味着什么。

“我明白了,少校。”苏格兰人充满讽刺地说道,“您想让我帮您翻译此人说的话。”

格雷无法信任自己的言语,因而只是迅速地点了下头。

“这事我恐怕必须要推辞,少校。”弗雷泽恭敬地说,但眼中闪现出的那一丝光亮里毫无敬意可言。格雷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吸墨纸上摆着的一把黄铜的裁信刀。

“你要推辞?”他抓着裁信刀的手紧握不放,努力地稳住自己的声调,“我能问为什么吗,弗雷泽先生?”

“我是个囚犯,少校。”苏格兰人礼貌地回答,“不是个翻译。”

“对你的帮助我会非常——感激,”格雷说,试图在“感激”两字中注入足够的重要性,以免显得太像是公然的贿赂。“相反,”他的语气变得有点儿强硬,“如果你不能予以合理的帮助——”

“您说得合理,少校,不应该包括强求我的服务或是对我进行威胁。”弗雷泽的语气显然比格雷强硬得多。

“我没有威胁你!”裁信刀的边缘掐进了格雷的手掌,他被迫放松了拳头。

“您没有?啊,您这么说我很高兴。”弗雷泽转身走向房门,“既然如此,少校,我祝您晚安。”

格雷其实宁愿放弃很多东西而由他离开,然而,他的职责更为重要。

“弗雷泽先生!”苏格兰人在离门口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没有转身。

格雷深呼吸,鼓起了勇气。

“如果你答应我的要求,我会让他们取下你的镣铐。”他说。

弗雷泽沉默着没有挪动脚步。年轻的格雷尽管缺少经验,但他并非没有洞察力,在察言观色上也不是没有两下子。看着那犯人抬起头,收紧了肩膀,他感觉自己的焦虑微微地松弛下来,自从听说流浪汉的消息,那种焦虑就一直折磨着他。

“弗雷泽先生?”他说。

苏格兰人非常慢地转过身,面无表情。

“那就一言为定,少校。”他温和地说。

他们抵达阿兹缪尔村庄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路上经过的农舍里没有灯火,格雷很想知道,听见深夜窗外的马蹄与枪械声,村民们会怎么想,这恐怕有点儿像十年前横扫高地的英格兰军队遗留下的隐约回声。

流浪汉被带到了青柠树旅店,这家旅店多年前得名于院子里一棵傲然挺立的巨大的青柠树,也是方圆三十英里内唯一的树木。这棵树如今只剩下一个宽大的树桩——卡洛登之后它被坎伯兰的军队劈成了柴火,与太多的其他事物一样烟消云散了——而这家旅店却保留了它的名字。

进门之前,格雷停了一下,转身问弗雷泽:“你会记得我们约定的协议吗?”

“我会。”弗雷泽简短地回答,擦过他的肩膀走进了门。

以去除镣铐为交换,格雷提出了三个要求:第一,弗雷泽不得在去往村庄或回来的路上企图逃跑;第二,弗雷泽必须将流浪汉所说的话完整而准确地向格雷转述;第三,弗雷泽作为一个绅士,必须保证只告诉格雷一人他此行所得知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