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15/20页)

“精灵。”他猜测道,“是松鼠党吗?他们想逃进布洛克莱昂森林,对吧?一整支突击队……”

“错。”杰洛特凝视迷雾,低声道。诗人知道猎魔人的视力和听力都精准而敏锐,但他猜不出杰洛特的结论是基于视觉还是听觉。“不是一整支突击队,而是残余的部分。五或六个骑手,三匹空马。待在这儿别动,丹德里恩。我过去看看。”

“Gar' ean,”绿发树精用警告的口气说道,抬起了弓,“Nfe va,格温布雷德!Ki' rin!”

“Thaessaep,法芙。”猎魔人回答的语气出人意料地粗鲁,“M' aespar queVa' en,ell' ea?尽管放箭吧,或者把我关起来,但别想吓唬我,因为你根本吓不倒我。我必须跟米尔瓦·巴林谈谈,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这么做。待着别动,丹德里恩。”

树精垂下头,也放下了弓。

九匹马从雾气中浮现,丹德里恩看到,的确只有六匹马上有骑手。他隐约看到几名树精钻出灌木丛,前去迎接。他注意到,有三个骑手要靠她们的帮助才能下马,又在她们的搀扶下走向布洛克莱昂森林。其他树精像幽灵一样穿过山坡——那里到处都是被狂风刮倒的树木——随后消失在锻带河的浓雾中。对岸传来一声呼喊,一阵马嘶,还有水花的泼溅声。诗人好像听到了利箭破空声,但他不敢确定。

“有人在追赶他们……”他喃喃道。法芙转过身,握紧弓箭。

“唱首歌吧,taedh,”她厉声道,“N' te shaent a' minne,跟伊塔蕊尔无关的歌。哦不,亲爱的。时机不对。没错,现在是杀戮的时刻。没错,唱首歌吧!”

“正在发生的事,”他结结巴巴地说,“不是我的错……”

树精沉默片刻,转过头去。

“也不是我的。”她说着,飞快地消失在灌木之间。

***

不到一个钟头,猎魔人回来了。他牵着两匹马——珀迦索斯,还有一匹枣红色母马。母马的鞍褥上沾着血迹。

“精灵的马,对吗?那些过河的精灵?”

“对。”杰洛特回答。他的表情和声音都变了,变得陌生。“是精灵的母马,但它暂时归我了。只要有机会,我会拿它再换一匹——那匹马要懂得如何背负受伤的骑手,一旦骑手落马,它还得留在骑手身边。显然这匹母马还没学会。”

“我们要走了?”

“是你要走了。”猎魔人把珀迦索斯的缰绳丢给诗人,“再会了,丹德里恩。树精会带你往上游走几里路,免得你落到布鲁格士兵手中。他们多半还在对岸徘徊呢。”

“那你呢?你要留下?”

“不。我不会。”

“你听说了。从松鼠党口中,你知道了希瑞的事,对吗?”

“再会了,丹德里恩。”

“杰洛特……听我说……”

“听你说什么?”猎魔人大吼道,嗓音突然一阵颤抖,“我不能……不能任她听天由命。她现在独自一人……我不能丢下她不管,丹德里恩。你永远都不会明白的。永远不会有人明白,除了我。如果她独自一人,我遭遇过的一切都会在她身上重演……你永远不会明白……”

“我明白。所以我要跟你一起去。”

“你疯了。你知道我要去哪儿吗?”

“我知道。杰洛特,我……我没把一切都告诉你。我……问心有愧。我当时什么都没做,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现在我知道了。我要跟你一起去。跟你同行。我没告诉你……关于希瑞和那些流言的事。我遇到几个柯维尔的熟人,他们听说了几个使节的报告,而那些使节刚从尼弗迦德回来……我想流言应该也传到松鼠党耳中了,而你已经从渡过缎带河的精灵口中得知了一切。所以让我……让我告诉你吧……”

猎魔人站在那里,思考了很久。他的双臂无力地垂在身侧。

“上马吧。”等他最后开口,语气又有了变化,“你可以在路上跟我说。”

***

那天早上,洛克·格瑞姆宫——皇帝夏天的行宫——发生了不寻常的骚动。更不寻常的是,尼弗迦德贵族表现出少有的激动和兴奋之情,而这些情绪通常会被视为不成熟的表现。在尼弗迦德贵族看来,类似行径理应受到严厉的谴责和蔑视,就连乳臭未干的年轻人——很少有人会要求他们足够成熟——也该尽量避免过于兴奋。

但那天早上,洛克·格瑞姆宫里却没有年轻人。年轻人没有理由来洛克·格瑞姆宫。这座宫殿庞大的王座厅里满是神情刻板而严肃的贵族、骑士和朝臣,每一个都穿着正式的宫廷黑色礼服,只有白色的环状褶领和袖口抵消了些许沉闷。有些男人身边跟着同样刻板而严肃的贵妇,按照习俗,她们用了一点点朴素的珠宝为黑色衣裙稍加点缀。所有人都摆出庄重、刻板而又严肃的表情,但其实他们都兴奋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