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赤霄 (第9/12页)

周围的食客皆看了过来。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这举动实在是极为不雅。冉老爷却淡定自若,旁若无人地抽出一条手帕擦了擦口鼻,连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

白白糟蹋了这么好一碟水煎包。公蛎强压住怒火,打算叫伙计重新端一碟来,却被冉老爷一把按住。

冉老爷挑衅地看着公蛎。公蛎一急便有些结巴:“你你什么意思?”

冉老爷用力一按,将公蛎推坐在坐垫上,傲慢道:“搬出如林轩。”

公蛎觉得不可理喻,声音不由高了起来:“凭什么呀?”

冉老爷脸色阴沉,小眼睛如同两道闪电:“不凭什么,我不想看到你。”袖子一扫,将公蛎的粥和水煎包一股脑儿推在了地上,冷然道:“伙计,损坏的器具以一赔三,记我的账上。”

粥洒在公蛎的衣襟和脚面上,烫得他抱脚乱跳,周围的食客只当两人斗殴,纷纷躲避。伙计过来劝解,提出免费送二人早餐,被冉老爷一眼瞪了回去。

两人怒目相向。公蛎思忖,冉老爷喜怒无常,家底丰厚,气力又极大,无论哪方面自己都不是他的对手,还是躲开为妙,便自找台阶道:“我大人大量,不同你计较。”

冉老爷阴恻恻笑了一声,道:“如此甚好。不要让我再瞧见你。”

公蛎本来想换个地方吃早餐,可听了这话脸上甚是挂不住,正想跳起来叫“我还不想看见你呢”,冉老爷飞快出手,一把扣住了公蛎的喉咙,眼睛瞪得溜圆,一字一顿道:“再多管闲事,小心你的小命儿!”说着一松手,将公蛎甩在坐榻上。

这么说,他显然已经知道昨晚公蛎偷袭一事了。公蛎理亏,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揉着脖子朝地上啐了一口,傲然道:“谁爱管你的狗屁闲事!”昂首挺胸,快步逃出了餐区,打算找江源商量下,抓机会好好捉弄下这个骄横跋扈的白胖子。

刚一出餐区,迎面一个伙计带着一个小花匠,引见道:“这位便是隆公子。”自己便忙去了。

小花匠一见公蛎,简单施了个礼,道:“我是帮江公子打理花草的,江公子家里有急事,今天一大早回了乡下,他托我来给您说一声。”

公蛎忙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小花匠道:“公子说,多则十天半月,少则三五日。”又道:“江公子希望您不要轻易换了客栈,等他回来再商议回家之事。”

公蛎忙不迭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江源不在,连个帮腔的人儿都没有。不过别说江源交代不要轻易换了客栈,便是他不说,公蛎也决计不肯遂冉老爷的愿退房走人:如此环境优美、饮食方便、玩乐齐全的堂馆,走了再想住进来可就难了,再说了,凭什么要听那个白胖子的?

(五)

他同冉老爷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好在冉老爷不怎么出门,公蛎只需在吃饭的时候小心躲着他便可,一时也没再发生其他大的冲突。

转眼到了晚上。公蛎下午已经美美地睡了一大觉,养精蓄锐,专等晚上偷窥。

昊天房是如林轩最大的一件客房,房屋的架构同其他房间有所不同:重檐大窗,通风透气功效极好,重檐之上,有一条两尺宽的出檐;下面则是一丛丛修剪成球状的高大绿篱,绿篱下边便是通向竹林的小路,一半个人隐藏在檐台之上,不仅能够将房内景色一览无遗,而且逃跑起来也极为方便。

不料白白守了一晚上,公蛎被夜间的花斑蚊子咬得满身包,别说离痕姑娘,便是一个鬼影子也不见进出。如此一连三晚,公蛎丧了气,心想冉老爷就是个吹牛打屁的主儿,欺负欺负伙计还可以,凭借一张手帕哪能请得动离痕姑娘呢?

一晃五日过去。冉老爷虽然不待见公蛎,倒也没有继续苦苦相逼。只是公蛎银两花尽,江源又不在,这日子过得既寡淡又无趣。

这日晚上,公蛎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闻到一股女子的脂粉香味,顿时一个激灵醒了起来。透过预留的门缝一看,见一个妖娆女子脚步轻盈,闪身进了昊天房。

离痕姑娘来了?公蛎激动不已,跳出后窗,来到昊天房后,攀着墙缝爬上了外檐。

冉老爷端坐在榻上,道:“姑娘来啦。”

离痕靠在门上,黑衣素发,轻纱掩面,只露出一双眼睛,下巴微扬看着冉老爷,一脸玩味之色。

出乎意料的是,大名鼎鼎的暗香馆花魁腰身丰硕,四肢也稍显粗壮,虽然看不清面容,但从露出的眼睛额头来看,并未如想象中的那般美艳,顶多只是中上之姿。只是胜在淡定大气。

冉老爷指指旁边的软榻:“坐。”

离痕掐着腰肢走了过来,腰身摆动得如风中的柳梢。公蛎的心砰砰砰乱跳,恨不得跑进去将她的面纱揭开,好一睹芳容,以作为日后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