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赤霄 (第10/12页)

冉老爷只给自己倒了一盅茶,道:“上好的云绿茶,请便。”

离痕也不客气,自己倒了一杯茶捧在手里,道:“那东西,是你的?”

冉老爷面无表情:“是。”公蛎猜想是那晚冉老爷托少年男子送的信物。

离痕斜睨了冉老爷一眼,轻笑道:“倒出乎我的意料。找我何事?”

冉老爷今晚的脾气好了很多,道:“寻人。”

离痕眼波流转,道:“这可找错人了。我一青楼倌人,只会陪人喝酒唱曲儿。”她扫视了一遍,道:“你这里若有琴瑟琵琶,我倒可以献丑一试。”

公蛎早听说离痕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极盼她能一展才艺。但看冉老爷房里,除了配置的古玩摆件,连个笔墨纸砚都没有,更别提丝竹乐器了。

冉老爷道:“不用。我若想欣赏姑娘的才艺,自会去暗香馆捧场。”他从身后拿出个叮叮当当的包裹来,一把打开。

公蛎的眼睛直了。数十颗拇指大的正圆黑珍珠,翠绿的翡翠串儿,水色通透无一丝杂质的玉璧、玉佩,嵌宝石的累丝金凤,掐丝点翠镶嵌猫眼的蝴蝶步摇,等等,散发出淡淡的光晕,晃得公蛎眼花。任何一件拿出来,不说价值连城,也够普通百姓一辈子生计的。

任何女人见到这样的珠宝,只怕都会双眼放光。离痕的目光在珠宝上盘桓着,咬着手指吃吃笑道:“那你意欲何为?我可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说着稍一歪头,将一缕青丝在手指上缠来绕去。

这举动挑逗之意甚为明显,公蛎只听得耳跳心热,一心盼望着再来些更火爆的。

冉老爷却不为所动,重复道:“寻人。”离痕抓起翡翠串儿,抛了个媚眼道:“老价格,一个问题,一件宝贝。”

冉老爷道:“好。”沉默了一阵,道:“谁杀了桂平?”

离痕眉眼含笑地摆弄着珠子,头也不抬道:“小顺子。”

公蛎本正心猿意马,听了这话却是一惊。桂平不是无疾而终吗?那个胆小害羞的小顺子,怎么可能会杀桂平的元凶?

冉老爷却未表现出任何惊异,平心静气道:“怎么杀的?”

离痕将翡翠串儿拢在藕段一般的手臂上,晃动着来回看:“桂平假死,那个棺材是留了通气孔的。小顺子不仅将通气孔用蜂蜡堵上,还更换了有倒刺的长钉。”说着又拈起一颗黑珍珠,爱不释手。

棺材上的通气孔,有倒刺的长钉……公蛎犹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躁动和兴奋瞬间消失,只剩下沮丧和不安。他不想知道这些事情,却偏偏总是听到。

冉老爷道:“小顺子是哪方的人?”

离痕眼珠转了一下,道:“换个问题。”

冉老爷果然不再追问,道:“龙爷是谁?”

离痕将已经拿起的凤钗丢进包裹,娇嗔道:“你要再问这种不该问的问题,今晚的生意可没法做了。”

冉老爷沉声道:“是魏缘道魏和尚吗?”

离痕嗤之以鼻:“他?一个不学无术的混混,不知谁放出这等假消息来,害他白白丢了性命。”

公蛎慌张起来,不知道该信离痕还是信毕岸。

冉老爷的脸有些阴沉,道:“江源什么来头?”一听提起江源,公蛎忙支起耳朵。

离痕道:“狐族。”若不提这茬儿,公蛎几乎要忘了江源是白狐这件事。

冉老爷道:“他们来洛阳所为何事?”

离痕道:“长辈生病,来找药引。”又拈起一颗黑珍珠,映照着灯光,娇滴滴道:“这个做个流苏簪,定是极美的。”。

公蛎垂涎欲滴。冉老爷道:“螭龙是谁?”

离痕拿起步摇在头发上比划,娇声道:“目前有两种传言,一说螭龙早在十年前已死,一说螭龙重现洛阳,隐身市井。但具体是谁,正在核实。”

冉老爷皱了下眉头。离痕撒娇道:“我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您不满意,可是我知道的就这么多。算您半个问题好啦,我再额外透露些信息给你,算是另一半。”她抽出手帕,小心地将珍珠包起来,“今年春季,暗香馆画舫出游,有个下等倌人意外落水,被龙形生物所救,还附身了一阵子。我猜想,这个极有可能同螭龙有关。”

公蛎差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

冉老爷不再纠缠这个问题,继续问道:“忘尘阁如今异军突起,巫教多人折在他手上。听说忘尘阁有两个掌柜,可有什么过人之处?”

离痕拿起步摇,抖动着上面精致的蝶须,道:“有些官府背景,如今连巫教都躲着他们。两个掌柜,一个本事极大,另一个却是个草包。”接着抬头嫣然一笑,道:“听说忘尘阁的毕岸相貌俊美,人却死板,不解风情,我正惦记着哪日见他一见呢,瞧瞧他到底是真的心如枯槁,还是故作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