扃骸皿(第15/20页)

公蛎连忙出声安慰它,并朝胖头肩上一拍:“胖头!”

胖头回头一看公蛎,马上警惕地把住大门:“隆……隆公子,你怎么在这里?”他朝钱家院内看看,又打量公蛎:“半夜三更的,你怎么在这里?”

公蛎没好气道:“宵禁呢,你半夜三更来这里做什么?”胖头不答,眼神里满是戒备。

也不知道高氏同二丫怎么样了,公蛎探头往院子里望去。

胖头一把拦住,竖眉瞪眼,挤出满脸横肉,还顺便抖了抖肥硕的肚子,以示威慑。公蛎嗤之以鼻,趁胖头不备,夺过小白蛇,一把将它抛在高高的树枝上。小白蛇哧哧溜溜,很快逃走。

胖头挥舞拳头,作势要打。

公蛎冲他做个鬼脸,远远跳开。他早看准了胖头要看守大门,不能离开。

毕岸远在街口,忽然道:“你来看看。”

两人一个挤眉弄眼挑逗,一个怒目而视应战,听到毕岸的话,都愣了一下。公蛎瞬间明白是叫自己,冲胖头得意地一挑眉毛,正了正衣襟,快步走了过去。

毕岸背对着公蛎,低头沉思,听到公蛎过来,忽然转身,一剑刺向公蛎。

(七)

公蛎几乎是下意识的,收腹,弓腰,以最不可能的角度弹跳了开去。毕岸看着剑尖,道:“你瞧瞧这玩意儿。”

原来是给他看东西。公蛎惊魂未定,怒道:“你能不故意吓人吗?要死人的!”

剑尖上,挑着一个拿剑的小纸人,被刺穿了心脏,流出一些红色的液体来。

毕岸不理会公蛎的情绪,道:“这些法术比以往老木匠等人的法术更加厉害。这些小纸人,具有自主攻击意识。”

公蛎拈起纸人,对着月光细看,道:“瞧这做工,画得粗鄙,比老木匠的可差远了。”

毕岸道:“不在于做工精细,主要看功效。”说着将手臂一伸。他的衣袖被划破,手臂上留下长长一条血痕。公蛎吃了一惊道:“这玩意儿打的?”

毕岸道:“是。”

公蛎想起刚才看到的影子,道:“怪不得它忽大忽小,忽高忽低,我当是什么怪物,竟然是个小纸人。”又纳闷道:“这玩意儿,也能这么厉害?”

正说着,阿隼回来了,皱眉道:“没找到。”他瞧见公蛎,丝毫不感到惊奇,随随便便点了个头,继续道:“怎么办?”

毕岸道:“回钱家院子。”忽然又道:“你刚才有无留意,这两条街上一共多少流浪汉?”

阿隼道:“在官府挂名的有六个,住在固定的角落檐下,另有两个醉汉,不省人事。我已经派人盯着了。”

毕岸道:“这八个人中,你找身形瘦小的,带过来,剩下的带回府衙,仔细问话。”他仔细地看着小纸人:“瘦小,个头不高,双眼通红,年龄在三十岁以下。”

阿隼领命而去,公蛎同毕岸回到钱家门口。胖头一看到公蛎,便摆出打架的姿势。

公蛎知道高氏的厉害,又不想搅和巫教的事,不愿再进她家门,支吾道:“那个什么……我就不去了。”

毕岸抓着他的衣领,眼角带出笑意:“两撮毛,脸上的黑斑不想治了?”公蛎翻了个白眼,亦步亦趋地跟着毕岸进去。

高氏还保持着依偎二丫的姿势,只是已经不唱歌谣了。

胖头不知死活,先上去打了个招呼,不见回应,又上前去推她,嘴里唠叨着:“这位大嫂醒醒,怎么在院子里睡着了?露水重,小心风寒。”

高氏仰面向后倒去。她身上的大红敛服,腹部呈现大块的暗红色,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而那把剔骨刀只露出分辨不出颜色的刀柄。

公蛎吓了一跳。真没想到,高氏竟然自杀。

毕岸跳了起来,飞快地取出一粒药丸塞入她的嘴巴。过了片刻,她睁开了眼,看到毕岸等人,道:“你来啦。”

胖头搬了矮凳和被子,让她就地儿斜靠上去,但他同公蛎一样,一直不敢看她的脸。

毕岸看着她,道:“不是说好等我来么?你这是何苦?”

毕岸认识她?!公蛎简直糊涂了。

高氏摸索着去够二丫的脑袋。公蛎躲避着她的脸,抖抖索索将卡在香案里的二丫抱过去,放在她身边。

高氏温柔着揉着二丫的满头黄毛,喘了一阵气,道:“谢谢你。我倦啦,这世界上,除了二丫,没了牵挂。”

毕岸皱眉道:“你也会说,除了二丫。”

公蛎忍不住插嘴,道:“你们认识?”

毕岸道:“巫教一直在找她。”高氏微微笑道:“我是巫教的鬼面。”她见公蛎不明所以,补充道:“杀手。”

毕岸道:“民间闻风丧胆的鬼面玉姬。”

玉姬原来是高氏的名字。公蛎虽然没听过“鬼面”的名号,但见毕岸说的凝重,自然不敢造次,见她衣襟上血污蔓延,小心翼翼道:“您这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