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历故事集(第4/11页)

我的父亲十分高兴。他甚至都不用开口建议赌钱来让游戏变得更有趣,年长的野鸭先这么提议了。

这些年来,我对出老千已略懂一二,我看过我父亲晚上坐在我们的房间里一遍遍地练习,但那老野鸭大概能让他再学会点东西。那老野鸭从纸牌堆的最下面出老千。从中间出老千。他知道每一张牌在牌堆里的什么地方,他只需要轻轻一挥翅膀,就能将它们放进他需要它们出现的位置。

鸭子们夺走了我父亲的一切:他的钱包,他的手表,他的鞋子,他的鼻烟盒,还有他身上穿的衣服。要是鸭子们接受将一个孩子作为赌注,他会连我也一起输掉,又或许可以说,从很多方面来讲,他已经输掉了我。

他回到旅馆时,身上只有内裤和袜子。鸭子们不喜欢袜子,他们说,这玩意儿太鸭里鸭气了。

“至少你还保留了自己的祙子。”我对他说。

在四月,我父亲终于学会了不要信任鸭子。

五月故事

五月时我收到了一张匿名的母亲节贺卡。这事儿让我十分迷惑。要是我有过孩子,我自己该知道,对吧?

六月时我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尽快恢复正常服务。”纸条黏在浴室镜子上,边上还有些脏污的铜币,面值与来源全都不明。

七月,我收到了三张明信片,隔周一张,邮戳显示它们全都来自奥兹国的翡翠城[7],上面的内容告诉我,寄出了明信片的人在那里度过了一段开心的时光,还让我提醒多琳更换后门的锁,并保证叫她取消预定的牛奶。我不认得叫做多琳的人。

八月,有人往我门口台阶上放了一盒巧克力。盒子上贴着一张便笺,说这个盒子是某个案件的重要证据,无论任何情况,在尚未取得里面的巧克力上的指纹之前,都不能把它们吃掉。在八月的炎夏天气里,巧克力全都糊成了一摊软的棕黄色物质,于是我把盤个盒子都扔了。

九月,我收到一个包裹,里面放着《动作漫画•创刊号》[8]、一本莎士比亚的《第一对开本》[9],还有一本盗版的简•奥斯汀小说《智慧与荒原》[10],我不熟悉这个书名。我对漫画、莎士比亚和简•奥斯汀都没什么兴趣,就把它们留在了卧室里。一周后,我在泡澡时想读点什么,回去找时发现它们都消失了。

十月,我发现了一张便笺,上面写着“尽快恢复正常服务。你最忠诚的,”它被贴在金鱼缸边上。似乎有两条金鱼被人捞走了,换上了相似的替代品。

十一月,我收到了一封勒索信,上面写若我还想看到活着的西奥博德叔叔,得按照哪些步骤去做。我压根就没有一个叫西奥博德的叔叔,但我还是往纽扣洞里插上了一枝粉红色的康乃馨,并且在这一签个月里,除了色拉之外什么都没吃。

十二月,我收到一张邮戳是北极的圣诞贺卡,上面的内容告诉我,这一整年,出于某位办事员的失误,我的名字既不在“顽皮”的,也不在“好”的名单上[11]。这张贺卡底下的签名以S打头,可能是“圣诞老人”,但看起来更像是“斯蒂夫”。

一月的一天,我醒来时发现有人在我那小小的厨房天花板上漆了一行字:在帮助他人之前,请先保证你自己面具的安全。油漆的一部分滴落在了地板上。

二月,我去乘公交车,有个男人在车站与我搭话,给我看了他购物袋里的一座黑色猎鹰雕像。他请我帮助他,保证它的安全,不要被“胖人”找到,接着他看到我身后的某个人,迅速跑开了。

三月,我接到三封垃圾邮件,第一封说我已赢得一百万美金,第二封说我已被法兰西学院录取,第三封则告诉我,我已被任命为神圣罗马帝国的虚位元首。

四月,我在床边小桌上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对他们的服务表示了歉意,还向我保证说,从今往后,宇宙中的所有错误都将被永远修正。“我们对给您造成的所有不便感到十分抱歉”,纸条上写了这么一句。

五月,我又收到了一张母亲节卡片。这一次不是匿名的。底下有个签名,但我认不出那个字迹。那个单词是S开头的,但几乎可以确定,并不是“斯蒂夫”。

六月故事

我的父母总是不赞同彼此。这就是他们整天在干的事。而且他们所做的比不赞同彼此更多,他们会争吵,事事如此。我依然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有搞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才能在不断争吵的间隙找到足够时间去结婚的,更不用说是生下我和我妹妹了。

我妈妈认为财富应该全部重新分配,她认为共产主义的大问题在于它还不够激进。我爸爸的床头上摆着一个相框,里面放着女王的照片,他总是尽可能为保守党投票。我妈妈想给我起名叫苏珊。我爸爸想给我起名叫赫丽埃塔,这是他姑姑的名字。两人都不肯让步,最后,我成了学校里唯一的一个苏丽埃塔,很可能也是全世界唯一的那个。我的妹妹名叫爱丽米玛,理由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