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是黑色群山中的洞穴……”(第10/11页)

我站着,一动不动,但在脑海中,我就像是一个陷阱中的动物,心中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发现自己没有胜机,没有慰藉,也没有解决之道。

我说:“我手上没有武器。他告诉我,我不能带着武器进入这个地方,这不符合传统。”

现在它就是传统了,不能带着武器进入我的领地。但过去不是这样的。来,跟着我。我女儿的骨架说道。

我跟着她,我能看到她,尽管这儿是如此之黑,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在阴影中,它说,它现在在你手掌之下。

我蹲下身,摸索着它。它的握柄感觉像是骨头,也或许是鹿角。在黑暗中,我小心翼翼地抚摸它的刀刃,发现自己握住的东西与其说是把小刀,不如说更像一柄锥子。它很薄,如针尖般锐利。这总好过没有。

“我需要付出代价吗?”

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

“那么我会支付的。此外我还想要另一件东西,你说你能通过他的双眼见到世界。”

空洞的头骨上没有眼睛,但它点了点头。

“那么,等他睡着了请告诉我。”

它没有说话,只是将身形混入黑暗之中。我感觉自己在这地方又变得孤单一人。

时间渐渐过去。我循着滴水声走去,找到一处岩潭,喝了点水,将最后一点燕麦浸泡在水中,然后将它放入口中一直咀嚼,直到它彻底溶解在嘴里。我睡着了,醒来之后,又睡着了,我梦到了我的妻子莫拉格,尽管四季变换,她依然在等待着我,就像我们等待着我们的女儿一般等待着我,直到永远。

有什么东西——我想大概是一根手指——触碰到了我的手,但它不是骨头,也不坚硬。它很柔软,和人类的一样,只是太过冰冷。

他睡着了。

在清晨之前的蓝色光芒中,我离开了洞穴。他横躺在洞口,像是一只猫,我知道这样一来,任何最轻微的触碰都会将他吵醒。我将武器紧握在身前,它的握柄是骨质的,刀刃是针尖般发黑的银。我将它探出,没有吵醒他,便拿到了我需要的东西。

接着我又靠近一步,他的手抓住了我的脚踝,他睁开眼睛。

“金子在哪里?”卡卢姆•麦卡因斯问道。

“我什么也没拿。”山间的风很冷。我向后跳了一步,躲过了他抓向我的那一击。他依然躺在地上,以一边手肘支起身体。

接着他说:“我的短剑在哪里?”

“我拿走了,”我告诉他,“你睡着的时候拿的。”

他睡眼惺松地看着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我打算杀你,来的路上就可以下手了。我有一打机会可以杀掉你。”

“但那时候我手里还没有金子,不是吗?”

他没有回答。

我说:“如果你以为,你是从我手中夺得洞穴里的金子,而不是亲自进去拿,就能拯救你那不幸灵魂的话,那你就是个傻瓜。”他的脸上再没有一丝睡意:“傻瓜,我?”

他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激怒一个做好战斗准备的人是件好事。

我说:“不是傻瓜。不是。我曾经遇到过不少白痴和傻瓜,他们都很开心地干着各种蠢事,即使头发里夹着稻草也兴高采烈。但你太聪明了,干不了蠢事。你所寻找的只是不幸,你能带来的也只有不幸,你将不幸带给了你所触碰的一切。”

他站起身,手里拿着一块石头,就像举着一把斧头,向我走来。我的个子很小,所以他无法像攻击一个和他体型相当的男子一样攻击我。他弯下腰来。这是个错误。

我紧紧握住骨质握柄向前扎去,用锥尖迅猛地一击,如蛇一般。我知道我瞄准的是什么地方,也知道那儿被刺中后会有什么效果。

他扔下石头,紧紧抓住自己的右肩。“我的手臂!”他说,“我的手臂失去知觉了。”

他咒骂着,让空中充满了诅咒与威胁的污言秽语。山顶的晨光令一切呈现蓝色,如此美丽。在这样的光线下,即使是已浸透他衣服的鲜血也是紫色的。他倒退一步,站在我与洞穴之间。我感觉到自己暴露在外,背后是渐渐升起的太阳。

“为什么你没有带出金子?”他问我。他的手臂虚弱无力地垂在身侧。

“洞穴里没有像我这样的人能拿的金子。”我说。

他向前一扑,接着跑向我,踢中了我。锥子从我手中脱出。我用肩膀撞向他的大腿,抱紧了他,一起摔向山侧。

他的脑袋在我上方,我看到他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喜色,接着我看到了天空,如果山谷出现在我头顶上方,我将被高高举起摔向山谷;若它出现在我下方,我将摔向死亡。

一阵震动和一次撞击之后,我们在山的一侧翻滚,整个世界飞快旋转,岩石、疼痛、天空,我知道我死定了,但还是紧紧攀住了卡卢姆•麦卡因斯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