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故事(第10/15页)

  但夜间的护卫明显加强了。不只是向烟梧的手下,欧阳公子的从人也都开始轮班值夜,还得有专人照顾四夫人——最宠爱的雷貂惨死,让她大受打击。这一年的茶会,开始被一种前所未有的阴沉气氛所笼罩。狄弦却似乎很喜欢这样的气氛,在他看来,越是阴沉压抑的氛围,越容易激发出人们的交流欲望。事实上,在这一个本来令他很困倦的白天,他并没有回房睡觉,而是游走于庄园中,和各色下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让童舟不得不佩服他的精力。

  这一天又来了第三家宾客,来自宁州的羽族收藏家羽飞轩,加上之前到达的黎淮清和欧阳公子,向烟梧所邀请的四位宾客已经到了三位。这三人相互之间似乎都很热络,傍晚的时候一起聚集在一楼的大厅里,烤着火聊些与生意不相干的闲话,看起来好像只是来度假休闲的。但一旦人到齐了,“茶会”真正开始上演,他们彼此之间勾心斗角的竞价也就在所难免了。

  “做人就是活得虚伪啊,”童舟评价说,“这些人在生意场上多半都是恨不能一口把对方生吞了的主儿,现在却要挂着客套的笑容互致问候,聊两句天气……这种时候我反倒觉得你更可爱些,从你嘴里钻出来的话虽然难听,但好歹都是实话。”

  “可惜我说尽了实话也没办法赶跑某些人,”狄弦长叹一声,“这说明某些人的脸皮比生意场上的大爷们更厚。”

  “某些人”板起脸,“快滚回房间去,老娘要睡觉了。”

  狄弦看来确实是困了,几分钟之后就从隔壁毫不客气地传来响亮的鼾声。童舟被吵得晕头涨脑,而她其实也并没有睡意,欧阳公子的雷貂让她对这座闹鬼的山庄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兴趣。如果说之前的一切都只是管家向钟利用小少爷所设置的布局,那么欧阳公子刚刚来到就损失掉的雷貂,又会是谁下手的呢?管家显然是想凭借恶灵的传闻吓唬一下向烟梧,自己好从中施展一些阴谋,可被杀的雷貂又能说明什么呢?鬼魂真的出现了?

  这个念头让童舟先是身上一寒,继而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光是一个向钟施展骗术,并不好玩,再多一点变数才有意思。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慢慢沾染了一点狄弦的毛病,变得好事起来了。

  这是童舟在这座庄园里度过的第四个夜晚。第一夜,她亲眼目睹了叼着死黑猫爬行的向希泓;第二夜,她意外察觉到了向钟的阴谋;第三夜她睡着了,结果欧阳公子的雷貂不幸丧命。看起来,每天夜里似乎都会有点事发生。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猜测着杀害雷貂的凶手,猜测着今晚又会有什么小动物被吸干血液,直到夜深才睡着。蒙蒙胧胧中,她听到窗外风声大作,似乎新的一轮暴风雪又要来到。那些凄厉的风声掩盖了其他的声音,让她无从察觉某几个时刻走廊上响起的轻微的脚步声。

  起床后,童舟在迷迷糊糊中隐隐有点期待,很想看看昨晚又有什么可怜的猫狗虫鱼乌龟王八丢掉了性命。结果一推开门,她发现外间的气氛凝重得吓死人,仆人们一个个噤若寒蝉,似乎连话都不敢讲。狄弦此时正好从楼梯处上来,赶紧把童舟拉进了房里。

  “发生什么了?这次是什么玩意儿被吸干血了?”童舟问。

  “是一个很大很大的玩意儿。”狄弦说,“向钟死了,而且就死在我们的向希泓少爷的房间里,而且你说对了,他的血也被吸干了。”

  死人了,而且死的是向家的管家。童舟忽然觉得这件事一点也不好玩了。而且恰恰死在小少爷的房间里,更是显得诡异难明。

  “我们的结论是,管家就是利用离魂术摆布小孩,制造恶灵假象的幕后之人,对不对?”她问狄弦。

  “似乎是这样的。”

  “那现在管家死在小孩的房间里,能说明什么?”她接着问。

  “至少不能说明我们之前的推测是错误的,”狄弦拍拍她的肩膀,“不过是产生了新的变数而已。从那只雷貂开始,变数已经产生了。”

  作为局外人,童舟并没能去亲眼目睹那具尸体,但也听狄弦大致转述了现场状况。尸体是在天亮后被发现的,其时女仆按照每天的时间表去叫醒小少爷向希泓用早餐。鉴于这位小少爷近期脾气古怪,她并没有直接推门,而是小心翼翼地先敲了半天门。

  但门里没有任何反应。过了好一会儿,女仆大着胆子推开门,眼睛刚看清屋内的状况,就差点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