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如此情怀谁可解一般身世总堪怜(第6/14页)

行行重行行,到了一处险峻之处。一条陡峭的斜坡,山坡上铺满积雪,地形又极狭窄,只能容得他们这辆马车通过。

正当马车转过山坳下坡之际,忽然发现一个女子低着头迎面走来。积雪铺盖的斜坡本来就已经够滑的了,马车跑下山坡,速度当然极快。驾车的邵鹤年武功甚高,方能控制得住,但也是小心翼翼,丝毫不敢大意。

那个女子突然发现马车驰下,花容失色,尖声呼叫!

殊不知她固然吃惊,邵鹤年比她还更吃惊。刚才隔着山坳,他根本看不见路上有人。而且事先他也根本料想不到,在这严冬的北国,在这积雪没胫的山坡,竟然会有一个少女走上来的。

但在这一瞬间,他自是无暇去思索这个少女的种种可疑之点了,最紧要的是不能伤害这少女的性命。

他赶忙勒着马头,大叫:“姑娘,快滚过一边,快!”马车刚好在那少女的面前停下,那少女却并未“滚过一边”。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邵鹤年喘息未定,还未来得及说话,那少女突然骂道:“岂有此理,你驾车带不带眼睛?”喝骂声中,手中已是扬起一条软鞭,呼的一鞭就向邵鹤年的双足卷去。

邵鹤年坐在车头,双足垂在车边,这少女出手快极,邵鹤年冷不及防,左足踢空,右足给她软鞭卷个正着。车身还是在倾斜的,少女使劲一拉,就把他拉下车了!

邵鹤年跌了个四脚朝天,马车失了控制,少女迅即又是刷刷两鞭,打那两匹拉车的马,马车飞也似的从山坡上滚下去。

丁兆鸣在车厢里看护杨炎,意外突然发生,他要挽救也来不及。但杨炎已经看见那个少女了,大风揭起车帘,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他已经知道这个少女是谁。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那“小妖女”龙灵珠。

杨炎又惊又喜,心里想道:“她的花样真多,这个恶作剧也真亏她想得出来,看来她是要拦途截劫我了!”

邵鹤年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摔得虽然不重,但膝盖的“环跳穴”给软鞭打着,又是一个倒栽葱从车上摔下去了,爬起身来,双脚又是一跛一拐,走路可以,跳跃却已不灵了。

他是个老江湖,此时当然亦已知道这少女是存心生事的了。

“岂有此理,是谁唆使你这小丫头来害我们的?”邵鹤年喝道。

龙灵珠冷笑道:“要害人的是你们,可不是我!你居然敢颠倒过来骂我,是不是想再吃几鞭?”呼呼风响,卷起一个鞭影,她一招“回风扫柳”的鞭法,又向邵鹤年扫过来了。

邵鹤年听出她话中有话,取出一对判官笔撩开她的软鞭,喝道:“胡说八道,我们害了谁?”

龙灵珠冷冷说道:“车上那个小伙子不是已经被你们害了?”

邵鹤年怔了一怔,说道:“你是冲着杨炎而来,我们送他回家,怎能说是害他?”

龙灵珠道:“他愿意跟你们走的吗?你们已经把他害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邵鹤年忙道:“你听我说……”但他的话未能说出,胸骨又着了一鞭。邵鹤年大怒,只好先和她斗。

邵鹤年的武功本来不弱于龙灵珠,但此时跳跃不灵,却是大大吃亏。龙灵珠的鞭法矫若游龙,不到十招,邵鹤年就给她打着了三处穴道,最后一处是软麻穴,邵鹤年再次跌倒,这次却是爬不起来了。

龙灵珠一声冷笑,抛下了他,向前追去。

那辆马车飞也似的从山坡上滚下去,眼看就要翻转,丁兆鸣使出千斤坠的重身法,这才把马车定住。

他跳下车来,正待回去找邵鹤年,龙灵珠已经来到他的面前了。

丁兆鸣喝道:“小小年纪,为何这等心狠手辣?你要把我们全都害死吗?”

龙灵珠笑道:“我知道你的本领很好,一定不会车翻命丧的。”

丁兆鸣怒道:“还要强辩,你把我那朋友怎么样了?”

龙灵珠道:“待会儿你就知道。”

丁兆鸣道:“为何现在不说?”

龙灵珠笑道:“我怎样整治他,待会儿就怎样整治你。先说给你知道,只怕不灵。”

丁兆鸣列天山派四大弟子,所到之处,无不受人尊敬,即使是中原各大门派的掌门,对他也不敢稍有失礼。想不到如今竟然有人当着他的面说要“整治”他,而且说这话的还是个黄毛丫头。饶是他涵养功夫再好,此时也不禁怒从心起了。“好呀,我倒要看你如何整治我?”丁兆鸣按着剑柄,冷冷说道。

龙灵珠道:“你既然要看,为何还不出招?”

丁兆鸣不觉一怔,哼了一声道:“小丫头胆敢如此放肆,你可知道我是何人?”要知武林中不成文的规矩,长辈与晚辈过招,当然是让晚辈先出招的。虽说他们并无派别渊源,但在丁兆鸣的心目之中自是把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当作晚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