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情怀历乱蒹葭露剑气纵横夜月风(第7/9页)

刀来剑挡,枪去鞭迎,更加上各种奇门兵器,金铁交鸣,杀得难分难解。杜真娘的大厅,原是室内的演武场,十分宽敞,即使这么多人,在演武厅内各施绝技,也还是绰有余地。

对付朱红灯的两个清宫卫士,眼见朱红灯用的是宝剑,因此用重兵器对付。这两个人都是清宫有名力士,一个使镔铁棍,一个使双铁锏;搂头盖顶,猛砸猛打,他们仗着械重力沉,不怕宝剑削断。朱红灯只得仗着轻灵身法,和他们游斗,还真不敢叫他们碰着。

对付上官瑾的两个清宫一等卫士,却又以小巧之功见长,一个使地堂刀,身躺刀飞,翻翻滚滚,浑身就好像圆球似的,盘旋腾折;一个右手使防身软鞭,左手使着刚才被朱红灯截断的半截练子枪,功夫也好生了得。上官瑾虽武艺精湛,可是对付这种别具一格的地堂刀,已感吃力,何况又加上软鞭和练子枪,所以拼力支持,也只能打个平手。

上官瑾放眼一看,只见剑气纵横,刀枪飞舞,两边杀得难解难分,竟似功力悉敌,就连太极陈也好像占不了上风,不禁大急。本来太极陈、朱红灯诸人武艺,都是上上之选,纵因对方人多,不能取胜,也决不至有所损伤;他所担心的是杜真娘。他没有见过真娘武艺,深恐因自己连累了她。

不料事情却出乎上官瑾意料之外,在这一场大厮杀中,却反而是杜真娘先占了上风。

围攻杜真娘的那两个清宫二等卫士,即是以前关外大名鼎鼎的马贼屠大胡子的门徒,武功虽也不俗,但在沙家党羽之中,却是较弱的两个。沙家群贼看杜真娘是一介女流,不把她放在眼里,所以才分配了两个较弱的去对付她。

这两名贼子,一个使虎头钩,一个使鸡爪镰,都是克制刀剑的兵器,满心以为杜真娘不堪一击,一钩双镰,扎、刺、挑、压、点、锁、拦、拿,暴风雨般的在杜真娘左右飞舞,招招毒辣,着着迫人。不料杜真娘的蛾眉柳叶刀,得武当单思南的单派真传,刀法精湛,以巧降力,竟是见招拆招,见式破式;刀锋起处,泛起白光,竟迫得两人只能招架。

激斗移时,战到分际,使鸡爪镰的往左斜身,双镰一翻,照刀上就滑,这一招有个名堂,叫做“金盘岳鲤”。杜真娘冷笑一声,蛾眉刀刷的一沉,往回一撤,刀光闪处,反从双镰下面翻过来,划点敌手脉门。敌人往后一仰,虽疾振双镰想往上崩,但哪里还来得及。只听得杜真娘娇叱一声:“着!”“反臂刺扎”,连环疾进,点胸膛,画双眉,刷的攻到,使鸡爪镰的晃身闪避时,蛾眉刀已嗤的一声,掠肩而过,已被削了一大块肉,鲜血淋漓,滴下尘埃!

杜真娘出手如电,刚伤了那使鸡爪镰的,听得背后金刃劈风之声,连头也不回,便抽招换式,“苏秦背剑”,反手一撩,“叮当”一声,与虎头钩碰个正着!说时迟,那时快,杜真娘已霍地翻身,借这甩臂回身之力,蛾眉柳叶刀已斜肩带臂,狠狠扫来!使虎头钩的贼子,见同伴重伤,心胆俱寒,又给杜真娘刀风所迫,竟不敢硬架,急急一伏身,一旋转,斜窜出五步以外。刚刚凝身回步,不料冷笑之声,已起自耳边,杜真娘竟如影附形,紧贴身后,蛾眉刀疾如电闪,对准咽喉,他这一回身,正好迎着利刃,给杜真娘刷的刺进,惨呼一声,当场毙命!

这时大厅打得震天俱响,女兵们也都已箭上弦,刀出鞘地围在厅外;杜真娘急扬声传令,叫她们不要惊慌,切莫妄动,仍按平日规矩,各守岗位,加强戒备。

杜真娘传令之后,旋身四顾,只见两边打得十分激烈,其中却以王子铭处境最危。

王子铭的单刀是山西董家嫡传,全套刀法共七七四十九路,以崩、窝、挑、扎、削、斫六诀回环运用,变化无穷,和杜真娘的武当派单刀法比较,一以刚劲见长,一以轻灵称胜,一刚一柔,各有千秋。可是对付杜真娘的是两个二等卫士,而对付王子铭的却是两个一等卫士,所以杜真娘可以从容取胜,而王子铭却感到不支了。

和王子铭恶战的两个卫士,一个叫做尚达,使的是镔铁单鞭,舞动起来,周身就像绕着一条乌龙似的滚来滚去;另一个叫做熊朗,使的是一柄大枪,枪杆一抡,悠悠带风,斗起来宛如藤蛇翻浪,委实不可轻视。

王子铭展开师门绝技,磕开单鞭,让过大枪,一片寒光上下挥霍,招数利落,迅如怒狮。可是究竟是双拳难敌四手,双方又俱是江湖好手,饶是王子铭刀法精湛,也顾此失彼,讨不了便宜。有好几次奋力直进,看看得手时,却又是被他们相互呼应,解拆开去。这两个家伙又都溜滑异常,沉着得很,瞧准了王子铭是怒火冲天,拼死力斗;他们却不理不睬,只是封闭门户,慢慢地消磨王子铭的刚锐,这在兵法上叫做:“避其朝锐,击其暮归。”待王子铭气得暴躁如雷,刀法渐乱之际,这才运鞭如风,枪落如雨,展开连串的进手招数。只见尚达的单鞭,横扫直击,夭矫如神龙;熊朗的大枪左冲右突,伸缩如怪蟒。两般兵器,裹着单刀,就如两条乌龙裹着一条白龙厮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