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荒山魅影(第9/13页)

知过必改,已是不易,知过立改,更是大难,哪知他话方说到一半,陶纯纯又“呀”了一声,娇笑着说道:“呀!好香好香,你们闻闻看,这是什么味道——”

柳鹤亭心中一怔:“难道真有人送酒食来了?”鼻孔一吸,立时之间,只觉一股不可形容的甜香之气,扑鼻而来。

只听陶纯纯轻笑又道:“你们闻闻看,这是什么味道——嗯,有些像香酥鸭子,又有些像酥炸子鸡,呀——还有些辣辣的味道,看样子不止一样菜呢!”

她边笑边说,再加上这种香气,直让项煌嘴中忍不住唾沫横流,却又怕发出声音来,是以不敢咽下口去。

柳鹤亭亦是食指大动,要知道这些人俱是年轻力壮,已是半日一夜未食,此刻腹中俱是饥火中烧,此地本是荒郊,自无食物可买,他们饿极之下骤然嗅到这种香气,只觉饿得更是忍耐不住。

那尉迟高、胜奎英,虽然憋着一股闷气,站得笔直,但嗅到这种香气,方自偷偷咽下一口口水,腹中忽地“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项煌回过头去,狠狠瞪了两眼,方待喝骂出声,哪知“咕噜咕噜”两声,他自己的肚子也叫了起来。

柳鹤亭精神一振,忽地听到蹄声“得得”,自身后传来,他猛地回首望去,只见道前的那片平林之中,一个身穿紫红风氅的老人,驾着一辆驴车,缓缓而来。那拉车的驴子全身漆黑光亮,只有四蹄雪白,一眼望去,便知定是名种。最奇的是此驴既无缰绳,更无辔头,只松松地套了一副挽具,后面拉着一辆小车子,在这种山路上,走得四平八稳,如履康庄。

项煌见这骡子走得愈近,香气便愈浓,知道这香气定是从这车子发出的,忍不住伸头望去,只见这驾车的老人一不挽缰,二不看路,双手像是缩在风氅之中,眼睛竟也是半开半阖,但驴车却走得如此平稳,心中不禁大奇。

柳鹤亭一见这驾车之人穿着紫红风氅,心方往下一沉,但是定睛一望,这老人虽然衣服不同,却不是戚氏兄弟是谁?他大喜之下,脱口叫道:“喂——”

这老人对他微微一笑,现出两个笑窝,他连忙接道:“原来是四兄来了。”忍不住展颜笑了起来。

戚四奇一笑过后,双目一张,四扫一眼,哈哈大笑道:“小老儿来迟了,来迟了,倒累你等了许久,你有这许多朋友要来,怎地方才也不告诉我,也好叫我多拉些酒菜来。”

他一笑将起来,眼睛在笑,眉毛在笑,嘴巴在笑,竟连鼻子也在笑,当真是喜笑颜开,眉开眼笑。

柳鹤亭口中笑诺,心中却大奇:“他竟真是送来酒菜,而且好像听到我方才说话似的——唉,看来此人当真有过人之能,远在别处,竟能听到这里的对话,又不知从哪里整治出这些食物。”

项煌自恃身份,仍自两眼望天,负手而立,意甚不屑。但见这骡车愈走愈近,腹中饥火上升,忍不住偷看两眼,这一看不打紧,目光却再也移动不开。

尉迟高、胜奎英望着骡车后面的架板,双目更是要冒出火来。

陶纯纯轻笑道:“真的送来了。”回顾项煌一眼,“我知道他不会骗人的。”

戚四奇哈哈大笑,将驴车驾至近前,轻轻一跃下地,大笑道:“这都是些粗食,各位如果不嫌弃的话,大家请都来用些。”

项煌、尉迟高、胜奎英俱都精神一振,目光灼灼地望着这驴车后面架板上放着的一整锅红烧肥肉鸡蛋,一整锅冒着红油的冰糖肘子,一整锅黄油肥鸡,一眼望去,竟似有五六只,还有一整锅大肉油汤,一大堆雪白的馒头,一大葫芦酒。

这些东西混在一起的香气,被饥火燃烧的人闻将起来,那味道便是用上三千七百五十二种形容词句,却也难形容出其万一。

项煌若非自恃身份,又有佳人在侧,真恨不得先将那最肥的一只黄鸡捞在手里,连皮带肉地吃个干净才对心思。

柳鹤亭心中却既惊且佩,他无法想象在如此深山之中,这四个无臂无手的老人怎么弄出这些酒菜来的。只见这戚四奇眉开眼笑地向尉迟高、胜奎英道:“两位大约是这位公子的贵管家,就麻烦两位将这些东西搬下来,用这架板做桌子,将就食用些。”

那“神刀将军”胜奎英与“铁锏将军”尉迟高,本是武林中成名人物,此刻被人称作贵管家,暗哼一声,咬紧牙关,动也不动。若非有柳鹤亭、项煌在旁,只怕这两人早已抽出刀来,一刀将这糟老儿杀死,然后自管享用车上的酒食了,哪里还管别的。

他两人咬牙切齿地忍了半晌,突地回头喝道:“来人呀,将东西搬下来。”

原来他两人站在车前,一阵阵香气扑鼻而来,他两人心中虽有气,却也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