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绝地惊艳(第12/15页)

他身形掠出,向前冲了两步,方自站稳身形,却听身后笑道:“火把在这里。”

他一惊之下,倏然转身,只见柳鹤亭竟已一手举着他方才失手落下的火把,笑吟吟地站在他身后。

于是在这刹那之间,他便已开始了解到胜奎英方才的感觉,因为他自己此刻的感觉,正和胜奎英方才毫无二致。

他默默地接着火把,目光接处,胜奎英正在凝视着他,两人目光又自相对,口中不言,却都对这少年一身玄奇的武功大为惊佩。

但柳鹤亭的目光,却没有望向他们,而望在这间房外的一双人影上——

此刻陶纯纯竟已和那项煌一齐走了出去,柳鹤亭呆呆地望了半晌,轻叹一声,随后走去。只是他叹息声是如此轻微,轻微得就连站在他身前的“铁锏将军”尉迟高都没有听到。

他无言地又自穿过一间房间,里外情况,仍和来时一模一样,他心中一动,突地听到自己在地道中听到的脚步声:“难道那又是老鼠的奔跑声?”

他微带自嘲地暗问自己,从前面项煌手中火把射来的火光,使得这间屋子的光线已有足够的明亮。他目光一扫,突地动也不动地停留在房中那张方桌之上,目光中竟突地满露惊骇之色,一个箭步,掠到桌旁,伸手一摸桌上的蜡烛,俯首沉吟半晌,暗中寻思道:“这房中果然有人来过,而且还燃过蜡烛。”

原来这桌上的蜡烛,此刻竟已短了一截,只是若非柳鹤亭目光敏锐,却也难以发现!

陶纯纯与项煌已将走到另一间房子的门口,方自回转头来,向柳鹤亭招手唤道:“喂,你在看什么呀?这里果然一个人也没有,我师姐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柳鹤亭漫应一声,却听项煌已接口笑道:“你要是没有见过蜡烛,我倒可以送你一些,让你也好日夜观赏。”他笑语之中,有些得意,又满含着讥嘲。

柳鹤亭心中冷哼一声。

哪知那白衣女子陶纯纯竟亦娇笑一声,道:“人家才不是没有见过蜡烛哩。”又道,“我们再往前看看,你快些来呀!”

柳鹤亭呆了一呆,心胸之间,杂感交集,只听得他两人的声音已自远去。

那“东宫太子”项煌似乎在带笑说道:“纯纯,那少年和你……”语声渐弱,后来便听不甚清。

柳鹤亭暗中一叹。

“原来她到底还是把她的名字告诉了他。”不知怎地,他心里忽然觉得甚是难受,觉得这房子虽大,竟像是多了自己一人似的,挤得他没有容身之处。

他呆呆地伫立半晌,突地一咬钢牙,身形斜掠,竟然掠到窗口,伸手一推窗户,倏然穿窗而出。

胜奎英、尉迟高对望一眼,心中都在奇怪:“这少年怎地突然走了?”

他们却不知道柳鹤亭此刻心中的难受,又岂是别人猜想得到的。

他想到自己和这白衣女子陶纯纯初遇时的情景,想到她带着一种圣洁的光辉,高举着火把,伫立在黑暗中的样子,想到当他的手掌,握住她那一双柔荑时的感觉。

于是他痛苦地制止自己再想下去,但心念一转,他却又不禁想起那翠衫少女的娇嗔和笑语。

“难道她真是那冷酷的女中魔王‘石观音’,唉——为什么这么多离奇而又痛苦的事,都让我在一夜间遇着。”

他沉重地叹息着,发狂似的掠出那高耸的铁墙,掠到墙外清朗的世界。天上星河耿耿,夜已更深,他不知道此刻已是什么时候了,晚风吹过树林,林梢的木叶,发出阵阵清籁——

但是!

在这风吹木叶的声音中,怎地突然会传出一阵惊骇而短促、微弱而凄惨,像是人类临死前的最后一声哀呼?

他大惊之下,脚步微顿,凝神而听——

哀呼之声虽在,但风声之中,竟还有着一声声更微弱而凄惨的呻吟!

他心头一凛,双臂微张,身形有如夜空中一闪而过的流星,倏然掠入树林,目光一扫——

刹那之间,他但觉眼前暗然一花,耳旁轰然一响,几乎再也站不稳身形,此刻树林中的情景,纵然被心如铁石的人见了,也会和他有一样的感觉。

夜色之中,四周的树干之上——

每株树上,竟都挂着两个遍体银衫的少女,不住地发着轻微的呻吟,她们的衣衫已是凌乱而残败,本都极为秀美的面容,在从林梢漏下的星光影映下,苍白而惊恐,柳鹤亭甚至能看到她们面上肌肉的颤抖。

而正中一株树上,却绑着一个身躯瘦小的汉子,身上鲜血淋漓,竟已被人砍断一手一足,而他——

赫然竟是那去而复返的“入云龙”金四!

树下的泥地上,亦满流着鲜血,金四的爱马,倒卧在鲜血中,一动也不动,马首血肉模糊,竟似被人以重手法击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