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22/26页)

“很糟糕,”卡门说,“非常糟糕。那些人,他们很聪明。但这不重要。不是我们的事,否则,我们那些反对‘强化’的规定就没有意义了。这只是发生的事实。这只是一直在发生的事情。这种事情任何地方都会发生。并且会一次又一次地再次发生。”她拿起伊泽贝尔的枪看了看,然后扔掉了。“马上要到时间了,我们可能必须要采取行动了。这种事情只会加快它的到来。”

“‘天启’,”帕特里夏说,“我想说,‘天启’也是一种暴力。而且现在……现在太早了。”

“什么时候都太早,”卡门说,“直到太迟了。不管怎样,我们一定会深思熟虑后再行动的,本来,欧内斯托肯定会支持谨慎行事的,只是现在……”她闭上眼睛。“我必须走了。做好最坏的打算。我们很快会再讨论的。”

卡门走进烟雾中消失了。只剩下帕特里夏和呆若木鸡的劳伦斯。

7.

当帕特里夏将手指塞入那台杀人机器的心脏时,她眼前一片空白,耳朵里听到讨厌的天使在朝她嘟嘟叫,她飞入空中,周围的一切逐渐模糊、消失。后来,卡门的手指关节擦着帕特里夏的头,她醒了过来。她感觉到重新活过来的喜悦,但只有一瞬间,随后便想起大家都死了,一切都在火海中化为灰烬,卡门在说什么“马上要到时间了”。

此刻,帕特里夏飞快地跑着,虽然她也不知道去哪儿。她跑过阴暗扭曲的店面和明亮的火苗,跑过趁火打劫者和志愿者消防员,跑过在街上拖着行李的人和两个互相用拳头殴打对方的人。不管怎样,帕特里夏的某一部分感觉已经死了。但另一部分却仿佛获得了新生。

劳伦斯一声不吭地跟着帕特里夏,这把她吓坏了。他可能生气了,或者因为他的朋友杀了她的朋友而感到愧疚,或者被“天启”吓傻了。但不管她朝身后看了他多少次,对他说她害怕、他们要倒霉了,或者只是说一句跟上,他仍然拒绝开口。他只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做一些手势。

与此同时,那些鸟还是不肯闭上它们的鸟嘴。它们齐声叫着:“太迟了!太迟了!”,一遍又一遍,每棵悬着的树上、每个塌陷的屋顶上都有它们。它们一直跟着她,在她头顶上或身后一边飞一边叫。“太迟了!”

“闭嘴!”她用鸟语对它们喊道,“我知道,我把一切都搞砸了。你们不用一遍遍地提醒我。”

到了教会街和瓦伦西亚街的交叉口,帕特里夏抓住劳伦斯的肩膀。“听着,我知道发生了很多事情,今天的许多事情,你都在用你自己的方式处理。但是,该死的,我需要听到你的声音。现在。我需要你告诉我还有希望。撒谎也好,我不在乎。求你了!你为什么要这样?”

她看到劳伦斯脸上痛苦恼怒的表情,突然明白了。

“哦!你不是吧。”

他点点头。

“你这个蠢货。你在想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用尽浑身所有的力气使劲摇晃着他的身体。

他好不容易从她手里逃脱,拿出卡迪电脑开始敲字。“为了救你。伊泽贝尔要把你打死。她想要(值得)一个解释。”没有一个个字从嘴里连续不断地蹦出来,他的脸形状很奇怪。好像他的眼睛变大了,嘴巴变小了。

“你……”她本来又想说“你这个蠢货”,但话锋一转,说出来的却是:“你为了我放弃了声音。”

劳伦斯点了点头。

她张开双臂抱住他,抱得紧紧的,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肺膨胀又缩小,除了气流没有任何声音。她不敢相信他竟然故意这样做。为了她。从来没有任何魔法相关的东西让她如此无措。

一只鸽子落在她肩上。“太迟了!”它对着她的耳朵喊。

该死的鸽子,太烦人了。“为什么太迟了?”她问。

“太迟了。”它的回应只有这一句话。

“不可能太迟了,”帕特里夏说,“不然你就不会跟我说了。”

劳伦斯看到帕特里夏肩膀上的鸽子啄着空气不停地叫,眼睛眯了起来,似乎真的很想表达他的烦躁。

“几乎要太迟了,”鸽子说,“实际上太迟了。”

她想再问一遍为什么太迟了,但那只鸟却飞走了——不过,好像是想让她跟上。不管怎样,没有什么会比站在关着百叶窗的“板凳酒吧”前,思索那些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保持沉默的人更糟的了。“我们得跟上那只鸟。”她对劳伦斯说。劳伦斯耸耸肩,似乎在说好啊。我们现在要跟着一只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