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病毒制造者(第13/14页)

“那样你会死的。”安德说c

“但首先我会自由的,”普朗特说, “并且是我们种族中第一个获得自由的。”

在王母和简把那天发生的一切告诉韩真人后,在韩真人与简谈了他的日常工作后,夜阑人静,王母躺在韩真人房间一角的席子上无法人眠,耳畔响着他那柔和不断的鼾声,心里想着当天的所有谈话。

谈话中涉及许多概念,其中多数概念对她来说都高深拟,无法理解,特别是维京关于目的的观'点。他们因她提出解决德斯科拉达病毒问题的思路而称赞她,但她无法接受这种赞誉,因微不是她提出来的;她认为自己不过是沿袭清照的思路而已。她能够因为无意中做的事情而接受赞誉吗?

人们应该为有意做的事情而受到指责或称赞。王母总是从本能上相信这一点;她记不起谁曾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她指责星际议会是因为他们蓄意犯下的罪行――为制造真人而改变道星人的基因,为摧毁宇宙中其他智慧生物的家园而发射分子分解装置。

但那就是他们的目的吗?也许他们中有人认为,摧毁卢西塔尼亚星可以保障宇宙中人类的安全――王母听说,如果德斯科拉达病毒开始在各星球之间的人类中传播,那就意味着所有源自地球的生命都会灭绝。也许星际议会中有人为了使所有人类受益,才制造出了道星的真人,但又在他们的大脑中加人了OCD,以便能够控制他们,并奴役所有下等的“正常”人类。也许他们心里都怀着善良的目的,却做出了可怕的事情。

当然,清照心里也怀着善良的目的,不是吗?当她以为自己在服从神时,王母怎能就她的行为而谴责她呢?

每个人都对自己的行为怀着某些高尚的目的吗?每个人在自己眼中都是善良的吗?

王母想,我是例外。我在自己眼中很愚蠢,很软弱。但他们谈起我时,似乎我比自己想像得要好。韩真人也称赞过我。那些人谈起清照时都流露出怜悯和轻蔑,而我对她也有同样的情感。难道不是清照行为高尚,而我卑鄙吗?我背叛了我的女主人。她一直忠于她认为真实无疑的政府和神,但我已不再相信他们了。如果坏人在做坏事时,都自以为在做好事,我怎能从坏人中辨别出好人呢?而好人在做好事时,却认为自己很坏,又会怎么样呢?

也许你认为自己很坏时只能做好事,而你认为自己很好时只能做坏事。

但这个悖论令她难以接受。如果你必须通过外表的反面来判断人,这个世界就没有意义了。难道好人就不可能看起来也是好的吗?某人自称是恶棍,并不意味着他不是恶棍。如果你不能通过其目的来判断人,那还有其他方法吗?

王母有办法判断自己吗?

有一半的时间,我甚至不知道我做事的目的。我到这所房子来,是因为我有心想给一个富有的真人当贴身女仆。就我来说纯粹出于自私,清照雇用我纯粹出于慷慨大度。而现在我在帮助韩真人犯叛国罪――我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我怎么能知道他人的真实目的呢?没有希望去分辨好坏啊。

她以莲花坐的姿势坐在席子上,脸埋在手中,似乎倚着墙,但这是她自己制造的墙;如果她能设法把墙搬开――就像随时可把手从自己脸上移开一样,那么她就很容易通向真理了。

她把手从脸上移开,睁开眼睛,只见房间里韩真人的计算机――在那里,她今天看见了埃拉诺拉?希贝拉?冯?赫斯、安德鲁·维京和简的面孔。

她记得维京告诉她神会是什么样子――真正的神会教你如何像他们那样。为什么他要说这样的话?他怎么知道道星之神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某人想教你明白他们知道的事情,并做他们所做的事情――他所说的实际上是家长,而不是神。

只是有许多家长并没有这样做。许多家长竭力压制自己的孩子,控制他们,让他们沦为奴隶。在王母的家乡,她对这样的情况已见惯不惊。

那么,维京所说的实际上也不是所有家长,而只是好家长。他并不是告诉她神会是什么样子,而是告诉她善会是什么样子。希望别人长成熟,希望别人拥有你具有的一切美好的东西,尽力让别人没有坏的东西――那就是善。

那么,神会是什么样子呢?他们希望每个人都知道、都拥有并且都成为一切美好东西。他们会教导、分担和培养,但绝不会强迫。

王母心想,我父母就是这样的。虽然他们有时像别人一样愚笨,但他们是善良的。他们真的关心我。尽管他们有时让我吃苦受累,但他们清楚那对我有好处。即使有时他们错了,也是出于善意。毕竟,我可以通过他们的目的来评判他们。每个人都声称他们的目的是好的,但我父母的目的是真好,因为他们对我做的一切都是帮助我变得更聪慧、更坚强和更优秀。他们之所以让我吃苦受累,是因为他们清楚我必须从中学到东西,尽管苦活让我痛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