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变奏(第20/44页)

这两种方法都可以在种群基因库中慢慢地淘汰坏基因。

不幸的是,第一种方法经常会制造出一些可以存活的婴儿,但他们有生理缺陷,唯有依靠帮助才能活下去。有的时候,这种帮助是经济援助——他们是天生的失败者,无法自己养活自己;有的情况需要做整形手术、内分泌治疗,或是其他医疗救治。当船长亚伦·谢菲尔德还在当医生的时候(是在奥穆兹德,当时用的是另一个名字),这些不幸的人让他经历了从失望到绝望的各个阶段。

最初,他试图遵循医生誓约来行医治病——或者说尽可能地遵循;从本性上说,他无法盲从任何由别人制定的规则。

过了一段时间,他的脑子暂时短路了,以至于想通过政治途径来解决这个他本人认为十分严重的问题——先天缺陷者的繁殖。他试图劝说他的同事们拒绝救治具有遗传缺陷的人,除非他们无法生育,或是做了绝育手术,或是愿意把接受绝育手术作为获得医疗救治的先决条件。更糟糕的是,他还试图把那些虽然没有生理缺陷、但却从来不努力自己养活自己的人也包括在具有「遗传缺陷」的人里。其实他所在的那个行星并不是很拥挤,而且正是他本人在几个世纪以前选定了这个行星,认为它近于理想状态,适合于人类居住。

他的想法没有出路,大家都对他表示愤怒和蔑视。只有几个同事在私下里赞同他的观点,但在公开场合却仍然谴责他。对于门外汉来说,涂柏油、粘羽毛的酷刑是他们开给「种族灭绝」医生的最温和的处方。

行医执照被吊销以后,拉撒路的情绪恢复了正常。他闭上嘴巴不再说话。他明白了,严厉的自然之母的确存在,牙齿和爪子上血淋淋的,总是惩罚那些无视她的存在、或是违背她的法令的大傻瓜。他不需要充当破坏这些规则的人。

所以他搬家了,换了一个名字,准备离开这个行星。就在这时,一场瘟疫袭击了奥穆兹德。他无可奈何,只好重新回到工作岗位。没有执照的医生毕竟还是能够提供医疗救治。两年过去了,两亿五千万人死去了,他又能取回他的行医执照了——条件是他得遵守规矩。

他拒绝了,然后想尽快离开奥穆兹德,可是一等就是十一年。在那段等待的时间里,他成了一个职业赌徒,这是他在那段时间所能找到的最便利的赚钱途径。

对不起,密涅娃,我是在说那两个镜子双胞胎的事。现在这个愚蠢的小贱货怀孕了,于是我又回到了以前照顾婴儿、当乡村医生的角色。我一整夜没睡着,为她、她哥哥和他们的孩子担心——除非我能为他们做点什么事。为了弄清我该怎么做,我需要重新梳理一下已经发生的事,从中推断出可能会发生什么。因为手头没有非常确切的资料,所以我必须采用一个最古老的、教人如何寻找一头走失的骡子的办法。

首先,我需要站在那个奴隶贩子的角度考虑问题。一个拍卖奴隶的人是个无赖,但是他很精明,不会冒让自己可能沦为奴隶的风险,或是让自己送命的风险。如果他在布莱斯德拿主教的权威开这样的玩笑,这种事就有可能发生在他身上。因此,这个无赖不会故意撒谎。

接着,我可以提出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个代理人会得到这么一个任务,出售这两个孩子赚取佣金?我需要站在那个主持这项人类生物实验的牧师科学家的角度来思考。先排除这两个孩子是普通兄妹的情况——即使是为了骗人的话,也没有必要挑选这样一对年轻人。也排除他们在任何方面都没有联系的情况,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怀孕只是一件寻常事。当然了,任何女人都有可能生出一个怪物来,即使是基因方面最没有问题的孕育过程也可能出现基因突变,就像一个警觉的助产士也可能忘记在新生婴儿的屁股打第一个巴掌,激活它的生命。这种情况很常见。

所以我只考虑第三种假设:源于同一对父母的互补二倍体。这个实验者做了什么?如果是我,我会做什么?

我会用我能找到的最接近于完美状态的人来做父母,而且我会在实验开始之前,用我能够使用的最为精确的检测方法,证明找到的男人和女人在基因上最为「干净」——在那个时代的布莱斯德,这意味着非常复杂的检测。

对于一个选定的基因点,按照孟德尔[7]25-50-25的分布规律,在实验之前所做的检测将会排除25%几率的坏隐性性状强化效果,这样一来在父母一代的分布情况就变成了三分之一坏情况、三分之二好情况——我指的是那些可能的乔们和丽塔们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