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I(第14/15页)

他拍拍对方的肩,向前走去。

塔克继续匆匆前行。

店主人告诉俱毗罗,的确有位客人符合他的描述,就在二楼里间。但他或许不愿被人打扰。

俱毗罗爬上二楼。

他敲敲门,没人回答。于是他试着把门推开。

门从里边插上了。他砰砰砰地敲起来。

房里终于传出了阎摩的声音。

“是谁?”

“俱毗罗。”

“走开,俱毗罗。”

“我拒绝。把门打开,否则我会一直守在这里。”

“好吧,稍等。”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门闩抬起的声音,门朝里打开了几寸。

“你的呼吸里闻不到酒味,这么说是女人?”

“不是。”阎摩从门缝里看着他,“你想干吗?”

“找出问题所在,尽我所能地帮助你。”

“你无能为力,俱毗罗。”

“你怎么知道?我也是一位技匠——当然,与你并非同一种类型。”

阎摩似乎在考虑。最后他打开门,让到一旁。“进来。”

地上坐着一个女孩,身前摆满了各种物件。她几乎还是个孩子,抱着只棕色和白色相间的小狗,睁大了眼睛,惊恐地望着俱毗罗,但俱毗罗只做了个手势便让女孩微笑起来。

“俱毗罗。”阎摩说。

“于——婆。”女孩道。

“她是我女儿,名叫沐尔迦。”

“我从不知道你有个女儿。”

“她有智力障碍,脑损伤……”

“天生的还是传输造成的?”

“是传输造成的。”

“嗯。”

“她是我女儿,”阎摩重复道,“沐尔迦。”

阎摩跪在她身旁,拿起一块木头。

“木头。”他说。

“木头。”女孩跟着说道。

他举起一只勺子:“勺子。”

“勺子。”

他捡起一个皮球递到她眼前:“球。”

“球。”她说。

他又拾起木块递过去。

“球。”她重复道。

阎摩任由木块落到地上。

“帮帮我,俱毗罗。”

“我会的,我们一定会找出办法来。”

他挨着他坐下,举起双手。

勺子活了过来,仿佛在宣告自己的存在;球和木块也一样。女孩咯咯地笑了,连小狗似乎也在打量眼前的东西。

“四大天王从未被击败过。”俱毗罗说。女孩拾起木块,盯着它看了很久,然后说出了它的名字。

众所周知,迦波一役后,伐楼那大人回到了天庭,几乎同时,天庭内部的晋升系统开始瓦解。业报大师被传输执行官取代,他们的职责也与神庙脱离了干系。自行车重现人间,七座佛教庙宇出现在大地上,尼西提的宫殿被改造成了美术馆和爱神之阁。阿兰邸的祭奠依旧每年举行,那里的舞者无人能及。在信徒们的悉心照料下,紫色的树林也仍然生机勃勃。

俱毗罗和拉特莉一起留在了迦波,塔克则与奥威格乘雷霆战车离开,不知去了哪里。毗湿奴掌管着天庭。

人们向七圣哲祷告,对他们充满敬意,既为了自行车,也为了佛陀能及时化身为人,降临世间。他们称佛陀为弥勒,意思是光明王,部分是因为他能释放闪电,部分是因为他自我克制,没有将闪电降于人间。还有人继续叫他无量萨姆大神,说他是位神祇,但他仍旧宁愿去掉“无量”和“大神”而自称萨姆。他从未宣称自己是神,不过,他当然也从未否认过这点。情势如此,承认和否认都毫无益处。再说,他并未在自己的人民中停留很久,因此也就并未给神学研究提供足够的空间。关于他的离世,一直流传着好几种相互矛盾的说法。

所有这些传说只有一个共同点,它们都提到,有一天黄昏时分,他正在河边骑马,一只红色的巨鸟朝他飞来,尾巴足有身体的三倍长。

第二天日出前他便离开了迦波,从此再没有人见过他。

有人认为巨鸟的出现不过是巧合,与他的离去毫无联系。他们说,他之所以离开,是为了寻求一袭藏红花色的僧袍,寻求那隐姓埋名的宁静,因为他已完成了回到世间的任务,胜利的喧嚣和随之而来的名誉都令他厌烦。也许是那只鸟让他想起,这些光荣是多么的易逝。或者即使它没有起到这样的作用,他也早已下定了决心。

其他人说,他并未重新穿上僧袍,巨鸟是一位使者,属于那生命之后的力量,它来召唤他回到涅槃的平静中,从此进入永恒的休眠和极乐世界,去倾听星辰在无垠的大海边歌唱。他们说他越过了诸神之桥,他们说他不会再回到人间。

还有人说他取了新的身份,依然行走于人类之中,在争斗不休的日子里守护、引导,在当权者剥削人民时阻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