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I(第12/15页)

杵尖碰到了阎摩。

阎摩往旁边一闪,转过身子,金刚杵从他的胸骨向上移动,一直削到他的肩膀。

他的双眼变成了两支长枪,陀罗迦失去人形,化作一股青烟。梵天的头落到胸前。

陀罗迦看见悉达多骑着白马奔向自己,他尖叫起来,空气震动着,发出臭氧的味道。

“不,缚魔者!别使用你的力量!我的死亡属于阎摩……”

“哦,愚蠢的魔物!”萨姆道,“事情本不必如此……”

陀罗迦已不在。

阎摩跪在梵天身旁,在他左臂剩下的部分绑上一根止血带。

“迦梨!”他喊道,“别死!跟我说话,迦梨!”

梵天喘息着,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睛睁开,然后又合上了。

“太迟了,”尼西提喃喃道。他转过头去看着阎摩。“或者应该说,时间刚刚好。你是阿兹瑞尔,不是吗?死亡天使……”

阎摩给了他一记耳光,他掌中的鲜血染红了尼西提的脸。

“‘神贫的人是有福的,因为天国是他们的,’”尼西提道,“‘哀恸的人是有福的,因为他们要受安慰。温良的人是有福的,因为他们要承受土地。’”

又是一记耳光。

“‘饥渴慕义的人是有福的,因为他们要得饱饫。怜悯人的人是有福的,因为他们要受怜悯。心里洁净的人是有福的,因为他们要看见天主……’”

“还有,‘缔造和平的人是有福的,因为他们要称为天主的子女。’你自己呢,暗黑君主,你是谁的孩子,竟做下这一切?”

尼西提微笑着念道:“‘为义而受迫害的人是有福的,因为天国是他们的。’”

“你是个疯子,”阎摩说,“我不会为了这个取走你的生命。等你准备好,自己放弃它吧,那一刻不远了。”

说完,他抱起梵天朝城里走去。

“‘几时人为了我而辱骂你们,’”尼西提道,“‘迫害你们,捏造一切坏话毁谤你们……’”

“水?”萨姆打开水壶盖,帮尼西提抬起头。

尼西提望着他,舔舔嘴唇,然后略微点了点头。萨姆把水滴进他嘴里。

“你是谁?”

“萨姆。”

“你?你又复活了?”

“这一次不算,”萨姆道,“我并非靠了自己的力量。”

泪水模糊了暗黑君主的双眼。“但这意味着你会获胜,”他气喘吁吁地说道,“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允许这样的事……”

“这不过是一个世界,伦弗鲁。谁知道在其他地方发生着怎样的事情?再说,你也知道这其实并非我想要赢得的战争。我为你感到遗憾,我为整件事感到遗憾。我赞同你对阎摩所说的一切,佛陀的追随者一样赞同那个他们称之为佛陀的人。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否真的是他,又或者佛陀另有其人。但我现在已经不同于那个人了。我要做回一个人类,让人们保有自己心中的佛陀。无论来源如何,那信息是纯净的,相信我。它能生根发芽,原因只在于此。”

伦弗鲁又吞下一口水。

“‘凡好树都结出好果子’,”他说,“是一个比我的意志更高的意志决定了我要死在佛陀的怀中,决定了要给予这个世界这样的道路……给我你的祝福吧,哦,乔达摩。我要去了……”

萨姆低下头。

“太阳升起,太阳落下,匆匆赶回原处,重新再升。风吹向南,又转向北,旋转不息,循环周行。江河流入大海,大海总不满溢;江河仍向所往之处,川流不止。往昔所有的,将来会再有;昔日所行的,将来会再行。往者无人追忆;来者也不会为后辈所纪念……”

然后萨姆以自己白色的斗篷盖住暗黑君主,因为他已经去了。

让・奥威格被一副担架抬进城中。萨姆命人去找俱毗罗和那罗达,要他们赶紧来业报大厅与自己会合,因为奥威格显然无法在目前的身体里坚持太长时间。

二人急忙赶到业报大厅,刚进门,俱毗罗就被拱道内的一具尸体绊了一跤。

“谁……?”他问。

“一位大师。”

在通往几间传输室的走廊上躺着另外三人,他们个个手持武器,外衣上都绣着黄色法轮。

他们在机器旁发现了第五位大师,剑尖刚好穿过黄色法轮的中心,使他活像一个完美的靶子。他仍然张着嘴,仿佛正要发出那声永远留在了喉咙里的尖叫。

“会是市民们干的吗?”那罗达问,“近年来大师越来越不得人心,或许是他们趁战况正酣时……”

“不。”俱毗罗揭开盖在操作台上那张被鲜血染红的白布,看了眼盖在白布下的尸体。他把布放下,对那罗达说:“不,不是市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