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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往外走时,还不是太拥挤,大家一边走还能一边聊天,互相问问情况,感慨时运不济。和他们一起走着的是周姓一大家子,除了老头老太,还有大儿子一家四口,小儿子一家三口。他们推着两辆平板车,车上装满了包袱。

侯师傅故意和他们走在一起,不大一会儿相互间就混熟了。侯师傅问他们:“大爷大娘这么大年纪了,为啥也要走啊?”

大爷大娘没有说话,大儿子接过了话茬:“我们是做生意的,刚过两年好日子,现在当兵的和当官的都跑了,老爷子听到有人说共产党来了要把我们这些生意人抓起来,就闹着一定要走,说不能等死,我们都拿他没有办法啊。”

侯师傅说:“你们是不是都不愿意走啊?”

周家大儿子说:“我和弟弟一家都不想走,可老爷子坚持要走。你说这天寒地冻的,老人和孩子多遭罪啊。”

侯师傅说:“不瞒你们说,我是一个货郎,以前挑着担子到处走,共产党的地界我去过,根本不像你爹听说的那样。恰恰相反,那里的老百姓都欢天喜地的,有田种有衣穿。像你们这些在城里做小生意的,不会有什么问题。你想啊,就是共产党来了,城里人也要吃饭穿衣,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小生意不是还得有人做吗?!共产党打仗是要推翻国民党政府和那些当官的,和咱们老百姓又没有关系,你们何必跟着跑呢!”

周家老大不解地问:“既然这样,你们为啥还跑出来呢?”

“我们只是跟着出来看看情况过两天就回去。我劝你们还是回去吧,你们这么一大家子,天又这么冷,还不知道怎么遭罪呢!”侯师傅一边走一边劝他们。

周家老大瞪着眼看了他一会,似乎咂出了一丝味来,点点头,说:“你说的也是啊,我给老人再好好说道说道。”

趁着路边休息的空当,侯师傅大声地谝着自己在解放区的所见所闻,旁边的几家人也凑了上来……

越往前走越拥挤,有些孩子已经被挤得哭了起来。这时,一个人脚上的鞋子被踩掉了,他弯腰去提鞋子,不料一下子被人从后面挤倒了,人们拥挤着从他身上踩过去。侯师傅趁机大喊:“别挤了,别挤了,挤死人了,我们回去,我们不走了!”

旁边也有几个人跟着喊:“不走了,不走了!走,回去!”

说着,几个人开始掉转车头往回走,后面不明真相的人都在问:“前面怎么了?怎么了?”

“听说挤死人了,不能再往前走了。”侯五嫂趁机喊道。

“与其挤死、冻死、饿死,还不如就在家守着呢。”

“共产党也是人,咱们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没啥怕的!”侯师傅大声吆喝。

经侯师傅和侯五嫂一鼓动,成百上千的老百姓纷纷掉头,不再跟随国民党部队往外跑了。

这样一来,路上的秩序更乱了,有向前走的,也有向后撤的,部队裹挟在混乱的人流中,行进的速度更加缓慢。

为达到及时撤退的目的,国民党第二兵团、第十三兵团两个王牌兵团受命担任护卫。第十三兵团第九军的四个团本来依令作为先遣队计划于29日晚占领萧县地区,掩护主力退却,由于行动缓慢,直到30日早上才出发,错失时间的他们便用武力清理道路。就这样,炮火连天的行军一下子就暴露了他们的企图,致使解放军及时掌握了他们的动向。

按照计划,十六兵团30日要对解放军进行佯攻,不知什么原因没有进行,反而退守到孤山集、白虎山、笔架山一线,解放军当晚就攻占了孤山集。更令人不解的是,30日晚,国民党主力部队撤退时拆电话线,误将杜聿明指挥部的联络电话线也拆了,使得杜聿明与各兵团无法联系,更让局面混乱不堪。

12月1日一大早,“剿总”指挥部最后一批人开始撤离。院内纸张纷飞,焚毁档案的余烬未熄,空中烟雾缭绕,每间办公室的门窗一律洞开,湖蓝色的窗帘在风中摇曳飘荡,昭示着人去楼空后的凄凉景象。总部所有尚未撤走的军官齐集在中山路文亭街口上,每个处室分到两部卡车,车上早就塞满了人。

杜聿明问:“和各兵团联系上没有?情况怎么样?”

身边的参谋回答:“电话接不通,联系不上,前方情况不明。”

杜聿明十分着急:“情况不明也要赶快走,命令指挥部人员立即从西门出城。”

于是,指挥部人员在杜聿明率领下向西门而去。此时的徐州城,路上行人寥寥,城内一片萧条。从徐州西门至萧县的路上,车马和人流拥挤不堪,行进非常困难。途中,杜聿明得到消息,昨天出发的大部队走走停停,一天走了不过五十里路。

杜聿明派人去调查,反馈结果是:先头部队将行进的路线搞错了,本来应是沿铁路附近行进却弄成了沿萧永公路前进。各个部队都在路上,想要改变已不可能,杜聿明命令参谋指挥车队绕道铁路附近撤退,而他自己则带领随从从南门出了城,绕道凤凰山抵达了萧县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