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1559—1563年(第10/68页)

两个打手跟了进来,立在勒潘身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勒潘面向皮埃尔问:“哪个是侯爵?”

西尔维大惑不解。怎么回事?

更莫名其妙的是,皮埃尔伸手一指尼姆侯爵。

勒潘说:“那想必这个大奶子贱人就是侯爵夫人喽?”

皮埃尔默默点头。

西尔维觉得天翻地覆。大喜的日子成了一场噩梦,每个人都戴着面具。路易丝侯爵夫人站起身,对勒潘愤愤然:“你好大胆子!”

勒潘扬手狠狠就是一巴掌。路易丝惊叫一声,跌在地上。她脸颊立刻泛起红印子,大哭起来。

大腹便便的老侯爵也想站起来,但知道无济于事,又坐下了。

勒潘吩咐两个手下:“把那两个人带走,别让他们跑了。”

侯爵夫妇被押走了。

跌倒在地的贝尔纳牧师指着皮埃尔喊:“你这个魔鬼,竟然是奸细!”

西尔维恍然大悟。她惊觉,突袭就是皮埃尔安排的。他混进会众,目的是要出卖他们。他假装爱上自己,只为了骗取信任。怪不得他对婚事一拖再拖。

西尔维呆望着他,发觉自己深爱的男子竟是一头怪兽。她如同被砍断了一只手臂,眼中只见到血流不止的残肢,但比断手要痛苦。毁掉的不仅是婚礼,更是她的一生。她真恨不得死了。

她朝皮埃尔走去。“你怎么做得出?”她一边朝他逼近一边大喊。“加略人犹大,你竟然做得出!”她觉得后脑挨了一下,跟着眼前一黑。

“对加冕礼,我有一事不解。”皮埃尔对夏尔枢机说。

两人在圣殿旧街吉斯府奢华的小客厅密谈。当初皮埃尔初次见到夏尔和他脸上带疤的长兄弗朗索瓦,就是在这间小室。那之后,夏尔又买下不少画作,都取自圣经典故,但也充满肉欲:亚当与夏娃、苏撒纳及长老、普提法尔之妻等等。

有时候夏尔爱听皮埃尔献策,有时候也大不耐烦,细长优雅的手指打个响指,示意他闭嘴。这一天他有兴致听下去。“说吧。”

皮埃尔背诵道:“弗朗索瓦及玛丽,蒙天主恩典,统领法兰西、苏格兰、英格兰及爱尔兰各国。”

“一点不错。弗朗索瓦是法兰西国王,玛丽是苏格兰人的女王,此外,依照继承权和教宗授意,玛丽也是英格兰和爱尔兰女王。”

“这些字会刻在新家具、印在王后的新餐盘上,供众人瞻望——包括英国外交大使。”

“你的意思是?”

“让玛丽向世人宣告她才是英格兰女王,等于同伊丽莎白女王为敌。”

“那又如何?伊丽莎白又不足为惧。”

“可咱们有什么好处?倘若树敌,总该有利于自己,不然只怕要自食恶果。”

夏尔那张马脸上浮现出贪婪之色。“继查理曼大帝之后,我们将统治最伟大的欧洲帝国,甚至连西班牙的腓力也无法匹敌,他的属地太过分散,统治起来比登天还难,而法兰西新帝国的领土紧密相连,其财富与军力集中统一。陆地上,南起爱丁堡、北至马赛,都是我们的疆土;海洋上,上自北海、下至比斯开湾,也都受我们管辖。”

皮埃尔壮着胆子和夏尔争辩。“既然有此雄心,就应该韬光养晦,不该让英国人知道。现在他们已经有所防范。”

“那又能奈我何?伊丽莎白手下的国家一穷二白,还没有陆军。”

“但有一支海军。”

“不成气候。”

“但岛屿易守难攻……”

夏尔打了个响指,表示不想再听。“说眼前的事吧,”他递过一张厚纸,上面还盖了官印,“你要的东西。婚姻无效判决书。”

皮埃尔感恩戴德地接过了。事实明摆着:两人不曾同房;可即便如此,拿到无效判决也并非易事。他仿佛卸下包袱。“想不到这么快。”

“我这个枢机可不是白当的。你还真行了礼,倒是有胆色。”

“好在不是白费工夫。”夏尔和皮埃尔策划的这次全面突袭中,城中共有数百个新教徒被捕。“只是大多交了罚款了事。”

“他们放弃信仰,咱们就不能烧死他们,尤其是那些贵族,比如尼姆侯爵夫妇。贝尔纳牧师必死无疑,谁叫他严刑拷打也不肯改变信仰。还有,我们在印刷间搜出几页法语《圣经》,所以你这个前任岳父无论如何也不能靠改宗脱罪。吉勒·帕洛等着烧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