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上官仪事件引发的血案(第7/7页)

四年来,高宗只出巡过两次,这就是他为自己的帝国付出的辛劳。身体越来越虚弱的高宗,就像一个匆匆打发时间、急着要去赶赴死亡盛宴的老人。年轻时不喜欢的莺歌燕舞,现在也成了他的主要爱好,他将自己的大部分精力消耗于安乐中。

与之相对应的是,武后越来越迷恋权力带来的迷幻色彩,这个天生有进取精神的女人把自己的时间都用在了争取权力和巩固权力上。她在长安四年,建立了自己的权力集团,可以和北朝贵族与山东大族相抗衡的新兴力量。她提拔了那些在文学上有造诣的清寒士人,让他们拜服在自己的脚下。

现在的她,已登上高峰,离最后的巅峰还有半步之遥。

皇太子李弘应母后诏来到长安。在长安那些年中,武后只带了女儿在身边,她的四个儿子,李弘留守洛阳,李贤则远在扬州藩所,李显、李旦分别在房州和冀州。

人们都看得出,武后对亲情很淡,她极少提到儿子,不过,她对女儿太平公主却又例外。和太平公主在一起的时候,她常常笑口常开。

这次,将太子李弘召唤至长安,并不是一个母亲通常的思子之情,而是与政治有关。

曾经有人密报于她:李弘在洛阳,与关陇贵族往来很密切——而在此之前,武后也曾听到太子宾客许敬宗的报告。许敬宗是她一手提拔出来的人,她相信这个人对自己会是忠贞不二的。当时,许敬宗含蓄地报告她:太子风格不同。

当时,武后以为,一个在成长中的少年,不妨让他自由发展,她以为儿子对母亲必然是尽忠尽孝的——虽然她自身的亲情观很淡,但是她对儿子,却有亲情的要求。

李弘来到长安后,武后在承泰殿以皇家礼仪召见了他。看着眼前长身玉立的少年,武后的内心涌起了一种用语言难以形容的奇特感受。儿子太大了,立在自己面前,好像一座伟岸的山。

她转念一想:儿子如此大了,作为母亲,又何来立足之地啊;儿子如此大了,母亲,也应该很老了啊!

念及于此,武后的心也随之慢慢下沉,她感受到了时间的压迫感。人生并不漫长的岁月在政治旋涡中正在一点点地逝去,而她握于手中的权力并不能保证她的绝对安全。不是她不相信自己的儿子,而是她不相信政治是有温度的。

高宗和武后这对男女混双组合,配合还是相当默契的。武后势头虽然很猛,但她这时候参政主要是以内辅的形式参决朝政,做的还是一些幕后工作。高宗病重时,她代为理政;病情缓和时,她只是兼职;高宗身体健康或者外出的时候,她也就是招呼文武百官上书言事,务务虚,并不做决断。当家的还没回来,我做不了主。

这时候的武后完全当得起一个成功男人背后的好女人,一个人的朝堂就这样被开成了两个人夫妻店。

同时两个人还有意识栽培太子,高宗经常以养病为由,带着武后出去旅游度假。我们前面说过,太子李弘8岁就受命首次监国。这孩子命大福不大,到上元二年(公元761年)暴毙于合璧宫,15年间先后受命监国十次,有时候高宗就算无病无事也命他监国。

大唐夫妻店在二人的经营之下,有模有样,生意倒还过得去。国家太平,物阜民丰,斗米不过数钱,社会治安良好,每年全国死刑犯少则数十人,多也不过几百人,同时大唐的疆域在这时也达到了极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