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桐木人”事件与她的政治底牌(第2/10页)

但是,这次长孙无忌错了。

武则天是个善于变弱为强的人,她使用的有效方法,便是收买党羽。她在宫廷之内,已经收买了大批党羽,现在,她打算在外廷也建立属于自己的权力圈子。

很多时候,长孙无忌都会产生一种错觉。这种错觉就是他环视朝堂时,就会觉得空无一人。之所以会产生这种错觉,是因为他觉得没有一个人可以对他构成威胁。

造成李唐王朝这一畸形政局的责任,还源于当年太宗皇帝对自己身后事的安排——强臣弱君。英名如李世民者,又怎会想到这一点,或许是他太不放心懦弱的太子了,宁肯把江山交给自己的大舅哥去照应,也不想留下一个各方势力均衡的班子。

长孙无忌已经忘乎所以,在这个世界上,就算再懦弱的人,也有尊严,何况是当今最显贵的人皇帝。长孙无忌搞的这一套,武昭仪默察于心。她看出了长孙无忌骨子里的残忍,也在偷偷地学着他那些构陷政敌的阴谋阳招。日后她在反戈一击时,用的就是其人之法。

2

在男人的权力夹缝中求生存,武昭仪的处境越来越艰难。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她也为自己的处境感到不寒而栗。她知道,如果要想活下去,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取得高宗皇帝的信任,并且掌控朝政。

于是,她开始频繁地同高宗议论朝政,为皇帝指点迷津,鼓励他一定要树起君主的权威来。高宗强,自己强;高宗弱,则自己会更弱。

高宗皇帝也开始了频频动作,借此平衡各派势力。首先是封李为司空,让他与长孙无忌同为“三公”之尊。得到这一荣衔的人,开国以来也寥寥无几,基本上都是皇帝最信任的人,这就是一个明白的信号。李将会是他最后一张牌,一张决定胜负的牌。可惜长孙无忌被权势冲昏了头脑,并没有察觉此间微妙的变化。

高宗皇帝执著地认为,自己这个皇帝之所以活得如此憋屈,都是拜长孙无忌所赐。

从自己16岁被立为太子,就一直活在别人的阴影中。先是处于父皇严厉而挑剔的目光之下,好不容易熬出头当上皇帝,却又时时刻刻处于舅父为首的顾命大臣的监督之下。虽身为帝王,却身受重缚,动辄为人所制,既不能按自己的意愿处理朝政,也不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成为皇后。人生至此,实属无味。

从此,高宗试图加强对朝政的控制,以打击长孙无忌一党。永徽五年(公元654年)七月二十五日,高宗对五品以上官员说:“以前我经常看见你们在先帝身边议论朝政,有的当面陈情,有的退朝后上书奏事,连日不断。那时候你们有那么多事要上奏,难道现在无事可奏了吗?你们为什么都不上书言事呢?”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能听出其中暗含的玄机。那些长期在长孙无忌的权威下战战兢兢的大臣们,这么多年都没有看到皇帝有所作为。他们看见的朝堂是长孙无忌的朝堂,顺者高官显位,逆者位卑言轻,搞不好就会被诛杀。如此一来,谁还敢越过长孙无忌而与皇帝直接议论国政呢? 

高宗见这样做没有任何效果,就换了另外一种方式。永徽六年(公元655年)五月,高宗皇帝不动声色地把宫廷禁军将领程知节(程咬金)改任为葱山道行军大总管,命他率兵讨伐西突厥。程知节此时已经69岁高龄,本不应该率军远征。但他是长孙无忌的铁杆亲信,高宗这样安排,目的就是解除他对禁军的控制权,以便自己能够安心地和长孙无忌过招。

程知节走后,高宗在朝政中依然无法插手。在这种情况下,他只有将皇后的废立作为突破口,以此打破已然形成权力结构,瓦解长孙集团的势力。

如果废后之事得以实现,朝臣们就会明白这个朝堂还是高宗一个人的世界,人心才能归拢。武昭仪此时和皇帝的利益完全一致,也会穷尽自己的聪明才智帮助高宗来对抗长孙无忌等人,调走程知节就是武昭仪提出的建议。

刚刚过去的一年,在武昭仪身上发生了太多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她用小公主的意外暴毙打击了王皇后,伤人一千自损八百,这种超越人类极限的对战方式,对武则天的身心造成了极大伤害。

为了安慰表面失魂落魄的武昭仪,高宗又宣布武昭仪的直系亲属可以出入宫禁,使她能得到畅叙家庭之乐,这使武昭仪很感动。多年不见的母亲杨氏和姐姐坐着宫车进入后宫,母女、姐妹相见,悲喜交集。她14岁入宫,其间已经16年没有见面。

姐姐已经守寡,带着贺兰氏的一双儿女一直同年老的母亲生活在一起,一家人好不容易能在皇宫相见,也算实现了儿时向母亲许下的诺言,一家人能够在一起享尽荣华就是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