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7/8页)

听了他刚说的那番话,我可不想给他下不来台,只好含糊其词。“这也是一种说法,长官。”

“这叫什么回答!”他咆哮道,“身为父亲,我的回答就是刚才的那样。但是作为局外人,要从这件事里找到着眼点,这封音乐教授的来信倒有点道理。”纳克斯勒满意地微笑了一下。

福布罗根突然间转向努尔・木哈姆德说:“努尔,我们今天叫你来,想给这个老问题找个新思路。想想刚才你听到的这些东西,你能理出什么头绪吗?”

努尔・木哈姆德属于那种无论哪个大使馆都能长驱直入的、神秘莫测的阿富汗人。他按要求学会了英语——或法语、德语、土耳其语——也受过不错的教育,很快就成了不可或缺的人物,而且当然还会对阿富汗政府作秘密汇报,因而在那儿也能领到一份薪水。努尔给大家带来了方便,这点我们心照不宣,因为他把我们想透露的透露给阿富汗人;阿富汗人也通过他向我们泄露官方秘密。他被请到这个晨会上来,就是为了提醒阿富汗政府,我们需要坎大哈方面的全力配合。

努尔假装他不知道我们怀疑他是政府特工人员,清了清嗓子,谨慎地说:“阁下大人,我坚持几条基本事实。杰斯帕小姐没有被关在喀布尔这里。纳兹鲁拉没有谋杀她。她可能被关在比斯特堡,但是又不太像,因为别忘了我说过的话。只有女人才能管住弗兰基女囚。男人不行。因此,我判断她可能逃往杰曼的英国火车站,并在途中死亡了。”

“那为什么我们没有接到报告?”福布罗根低声吼道。

“纳兹鲁拉希望她能生还。还有,请阁下大人记住一件事。这件事上沙・汗并没有隐瞒什么信息。他也感到很纳闷。”

“嗯,”福布罗根警告说,“米勒去南边的时候,你们照应他一下。要是再有一个美国人失踪,我们可没时间为他操心。”

“他将受到特别关照。”努尔・木哈姆德保证,从代理大使说话的态度上,努尔意识到自己应该告辞了。他彬彬有礼地退了出去。

努尔一走,福布罗根就对我说:“你在南边的时候,我还要你调查另一件事情。几家大使馆想合请一位医生。当然,我们想找个弗兰基。有人告诉我们,坎大哈有一位德国医生在行医。他叫什么名字?”

理查德森查了一下备忘录,回答道:“奥托・史迪格里茨。”

代理大使接着说:“似乎是个从纳粹德国逃出来的难民。但也有可能是逃到这里躲避英国或者俄国法庭宣判战犯的。不管怎么说,意大利人推荐他,说是个出色的医生,如果没错,我们也许可以想想办法。查查他。可能他还知道咱们那个姑娘的事呢。”

我环顾房间,确认没有阿富汗职员闯进来,然后说道:“还有一件事需要讨论,长官。昨天我离开的时候,沙・汗把我拉到一边,悄悄说他最近听到了一句关于艾伦・杰斯帕的流言,这流言非常诡异,他不愿意多说,也不想让这件事情在咱们的文件里跟他的名字扯上关系。至少,这条留言有鼻子有眼的,居然从坎大哈一路传到了喀布尔,但这也真是乱来……”

“你用的是杰斯帕先生的词儿,”代理大使指出,“沙・汗用的词是‘诡异’。我想这两个词儿意思应该一样。”

“哪位愿意猜猜这传言究竟是什么?”我问道。

“很明显,你自己已经深思熟虑一整夜了,”福布罗根又指出,“你来说。”

“艾伦有没有可能谋杀了纳兹鲁拉?阿富汗政府是不是在封锁消息?”

理查德森摇了摇头。“沙・汗就是阿富汗政府。”

让福布罗根满意可没那么容易。“有没有美国人见过纳兹鲁拉还活着?”

“有,”理查德森回答道,查着他的笔记,“从科罗拉多来的灌溉专家,普里奇特教授报告说,沿着波斯边境去查看水流的路上,他在比斯特堡与纳兹鲁拉谈过话。”

“他们见面的时候他知不知道那就是纳兹鲁拉?”

“他信上说,那是个优秀的年轻人,留着胡子,从沃顿商学院毕业的。肯定是纳兹鲁拉。”

“下一个猜想。”代理大使严厉地说。

“她有没有可能叛逃到俄国去了?”我问道。这时候是1946年,多数美国人听到我这个问题都会十分惊诧,因为当时在美国,大家还没有普遍认识到俄国是我们的主要敌人。而我们大家正好居住在与俄国毗邻的阿富汗,所以才都知道这点。

“我脑子里也出现过这个念头。”代理大使回答。1946年和1947年,从喀布尔发回美国的报告要是印在媒体刊物上的话,会让我们的使馆人员看起来像是一群军事天才。部分原因是,我们的情报官理查德森能够明察秋毫,部分是因为福布罗根上校在军事上总是直觉敏锐;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我们所有这些使馆官员都很会用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