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流血的季节 第六章 1940年,阿伯罗温(第16/19页)

“计票员回来了,你也许能实现你的愿望。”

投票结果宣布了。赞成张伯伦继续担任首相的为二百八十票,反对的为二百票。张伯伦赢了。议席里喧闹连连。首相的支持者相互祝贺,反对者高喊着要张伯伦辞职。

劳埃德非常失望。“经历了这些溃败以后,他们为什么还要维护张伯伦呢?”

“别这么快下结论。”伯尼在张伯伦离开下议院,喧闹声小了点以后,拿了支铅笔在《新闻晚报》的纸边上计算着,“政府通常有二百四十票的压倒性优势,现在只剩下了八十票。”他写了几个数字,计算起来,“除去缺席的议员,大约有四十个原先政府的支持者反对张伯伦留任。这对一个首相来说打击非常大——近百名他的同事对他失去了信心。”

“但这还不够让他辞职,为什么会这样呢?”劳埃德不耐烦地问。

伯尼摊开双手,做了个投降的手势。“这我就不知道了。”他说。

第二天,劳埃德、艾瑟尔、伯尼和比利一起乘火车前往伯恩茅斯。

车厢里满是参加伯恩茅斯工党年会的代表。一路上,他们用苏格兰高地口音、伦敦东区的方言等各种口音讨论着昨晚的辩论和首相的未来。劳埃德还是没找到机会和艾瑟尔讨论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问题。

和大多数代表一样,他们住不起悬崖顶上的豪华酒店,只能住在郊区的寄宿旅馆。晚上,他们去了酒吧,在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了。劳埃德的机会来了。

伯尼替四个人买了酒。艾瑟尔大声说,不知道茉黛在柏林怎么样了。战争中断了德国和英国之间的邮政业务,艾瑟尔已经有很久没能和茉黛通信了。

劳埃德喝了口啤酒,然后斩钉截铁地说:“我想再多了解一些我的生父。”

艾瑟尔决然地说:“伯尼就是你父亲。”

她又在逃避!劳埃德抑制住突然在心头腾起的愤怒。“不要再这样说了,”他说,“伯尼知道我像对待亲生父亲一样尊敬他,他早就知道了。”

伯尼拍了拍他的肩膀,真诚,但也有些尴尬地对劳埃德表示理解。

劳埃德的声音更决绝了:“可我对特德·威廉姆斯很好奇。”

比利说:“我们要谈论的是将来,谈论过去完全没有意义——我们正面临着一场战争。”

“说得没错,”劳埃德说,“正是因为面临着战争,所以必须立刻找到答案。我不愿再等下去了,我可能很快要上战场,我不愿稀里糊涂就死。”这个理由应该能让他们信服了吧。

艾瑟尔说:“该让你知道的,你已经都知道了。”但是她没敢看劳埃德的眼睛。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劳埃德强迫自己保持耐心,“我的祖父母在哪儿?我是不是有堂兄弟和堂姐妹?”

“特德·威廉姆斯是个孤儿。”艾瑟尔说。

“他在孤儿院长大的吗?”

艾瑟尔生气地问:“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呢?”

劳埃德提高声调,装作生气地回答:“因为我像你嘛!”

伯尼忍不住笑了。“这倒是真的。”

劳埃德倒没笑。“哪家孤儿院?”

“可能他告诉过我,但我忘了。我想应该是在加地夫。”

比利插话进来。“劳埃德,别提这种让人难堪的话题。喝点啤酒,谈点别的吧。”

劳埃德愤怒地说:“让人难堪的不是我。比利舅舅,非常感谢你,但我已经受够了谎言了。”

“好了,好了,”伯尼打圆场,“别说这些话了。”

“爸爸,对不起,但这件事必须得谈,”劳埃德举起手,不让比利和伯尼打断自己的话,“上次我问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妈妈说特德·威廉姆斯来自斯旺西,但因为特德父亲工作的原因,他们家经常搬家。现在她却说特德是在加地夫的孤儿院长大的。其中至少有一个是谎言——可能两次都是在撒谎。”

艾瑟尔终于抬起了眼睛。“我和伯尼给你饭吃,给你衣服穿,一直到送你上大学,”她愤怒地说,“你没有可以抱怨的。”

“我爱你,我也很感谢你,但这是两回事。”劳埃德说。

比利说:“我倒想问了,你为什么突然把这事提出来了?”

“因为有人在阿伯罗温告诉了我一些事情。”

艾瑟尔没有说话,但眼神里包含着一丝恐惧。劳埃德想,威尔士一定有人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