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2.“唉!为了爱情我能做些什么?”(第12/32页)

詹姆斯•贝恩汉行刑的日期被定在4月30日。他不能抱着丝毫的被宽恕的希望去见国王。很久以前,亨利就被授予“信仰的捍卫者”称号;他很想表明他仍然当之无愧。

在斯密斯菲尔德那座为达官贵人们搭建的看台上,他遇见了威尼斯大使卡尔洛•卡佩罗。他们互相鞠了个躬。“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这儿的呢,克伦威尔?作为这位异教徒的朋友,还是由于你的职务?说真的,你的职务是什么?只有魔鬼才知道。”

“而等你们下一次密谈时,我敢肯定他会告诉阁下的。”

贝恩汉已经被烈焰所包围,临死之际还在高呼,“主啊,宽恕托马斯•莫尔吧。”

5月15日,主教们签署了一份归顺国王的文件。没有国王的许可,他们将不会制定新的教会法规,而且他们将把现有的全部法律提交给一个包含教外人士——如议会的议员和国王指定的人选——在内的委员会来审查。没有国王的同意,他们将不会召开代表大会。

第二天,他站在白厅的一条走廊里,朝下看去是一个内院,还有一座花园,国王正等在花园里,诺福克公爵在忙前忙后。安妮挨着他站在走廊上。她穿着一件深红色花缎长裙,裙子沉甸甸的,她那娇小白皙的肩膀似乎被压得耷拉下来。有时候——在一种幻想中的友情里——他想象自己的手放在她的肩上,拇指摩挲着她的锁骨和喉咙之间的凹窝;想象他的食指轻抚着她那在胸衣下隆起的胸部的轮廓,就像小孩子在印出的线条上描摹一样。

她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他来了。没有戴大法官的项链。他会把它怎么样了?”

托马斯•莫尔显出一副拱背曲肩、情绪低落的神态。诺福克似乎很紧张。“好几个月来,我舅舅都想安排这次会面,”安妮说,“但国王不愿走这一步。他不想失去莫尔。他想让大家都高兴。你知道是什么情形。”

“他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托马斯•莫尔了。”

“我很小的时候就认识罪恶了呢。”

两人同时转头,相视一笑。“快瞧,”安妮说,“你觉得他那皮包里装着的,会不会就是英格兰国玺?”

当沃尔西交出国玺时,已经拖了整整两天。而现在,国王站在下面的私人天堂里,正张开大手等待着。

“那么,现在会是谁呢?”安妮问。“他昨天晚上说,我的大法官带给我的只有烦恼。也许我干脆不要大法官了。”

“律师们不会喜欢那样的。法庭上总得有人主事。”

“那么你建议谁呢?”

“让他考虑任命议长先生吧。奥德利会恪尽职守的。如果国王愿意的话,叫他先让他临时履行那个职务试一试,如果到头来不喜欢他,就没有必要确认了。但我觉得他会喜欢他的。奥德利是一位好律师,而且很有主见,但他知道怎样发挥自己的用处。而且他了解我,我想。”

“居然有人了解你!我们要不要下去?”

“你忍不住了吗?”

“你也一样。”

他们从里面的楼梯里下去。安妮的指尖轻轻地搭在他的胳膊上。在下面的花园里,夜莺被挂在笼子里。它们无声无息,挤成一团抵御着阳光。一道喷泉正喷进一个水池里。香草圃里散发出百里香的气味。从宫殿里面传来一阵笑声,但是不见人影。那笑声戛然而止,仿佛有一扇门突然关上。他弯下腰,摘了一根香草,把它的香气揉在手心里。这使他想起了另一个地方,一个离这里很远的地方。莫尔向安妮鞠躬行礼。她微微点了点头。她朝亨利行了一个深深的屈膝礼,然后站到他身边,眼睛望着地面。亨利握住她的手腕;他想告诉她什么,也可能只是想跟她单独相处。

“托马斯爵士?”他伸出手。莫尔背过身去。但接着他改变了主意;又转回身来握了握他的手。他的指尖冰凉。

“你以后干什么呢?”

“写作。祷告。”

“我的忠告是少写作,多祷告。”

“嗯,这是威胁吗?”莫尔面带微笑。

“也许吧。你不觉得,现在轮到我了吗?”

国王一看到安妮,脸上顿时亮了起来。他的心热情似火;他的委员的手能感觉到它阵阵发烫。

在威斯敏斯特的一座阳光永远无法照进的阴暗后院里,他找到了加迪纳。“主教大人?”

加迪纳蹙起浓密的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