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从中央到两旁(第5/6页)

蔺相如阻止了他们,语重心长地问道:“你们看是廉颇与秦王,哪个更强悍?”门客道:“当然是秦王。”

蔺相如道:“秦王那样强悍的人,我都能在国际舞台上让他丢人现眼,让他的群臣脸面无光。我怎么可能害怕廉颇呢?强秦之所以不敢对赵国动手,是由于我与廉颇存在。如果我两相斗,必然两败俱伤。我之所以对廉颇忍让,是将国家利益放在了个人恩怨之前。”

蔺相如与门客之间的对话不知怎么就跑到了廉颇的耳朵里。廉颇虽然有时意气用事,但也是深明大义的人,被蔺相如的高尚情操,宽大胸怀羞得面红耳赤,从内力里生出一股由衷的敬佩。廉颇心里很过意不去,光着棒子,将打人的荆条缚在背上,在宾客的指引下穿过大街,来到蔺相如的府上。光膀子背荆条可能是当时请罪的一种仪式,言外之意是,我错了,请你用荆条抽打我的脊背吧。

见到蔺相如,廉颇长跪在地道:“廉颇是个卑贱之人,不知道将将军的心胸如此宽厚。”蔺相如扶起廉颇,暖流在两人男人心间流动,周围的也很受感动。于是廉颇与蔺相如约为生死之交。一场别扭得以圆满收场。

在赵国将相卿卿我我的时候,南方的楚国却又要面临劫难。

【3、楚都破】

秦国与左翼的赵国实现了和解,同年便将军队主力移向右翼的楚国。秦军的统帅是白起。从秦国的决心来看,这注定又将是一场大战。

秦国对南方的经营由来已久。在秦武王时代与秦昭王早期,秦国已经牢牢地控制了巴蜀地区。公元前280年,秦国大将司马错从陇西出发,经由巴蜀,就地征召了10万大军,并带着大量巴蜀生产的军粮,乘坐大船,沿江而下,对楚国发起了进攻,占领了黔中郡(今湘西及黔东北一带)。同在这一年,白起攻下秦国的光狼城(今山西高平西)后,转头南下,向楚国的边境大邑邓城发起进攻,楚国无奈,只好献出上庸(今湖北竹溪东南)及汉水以北地给秦。

秦国在北面,西面的进逼严重地威胁到了楚国的安全,所以同在这一年,楚国集中精力搞了一次反击,攻占了秦国控制下的巴国。这是一次令世人瞩目的胜利,但不幸的是秦国的报复也更疯狂,楚国马上就会感受到白起的超强破坏力。

白起带来的兵不多,但是很强悍。白起攻占邓之后,一路上秦军有效的执行了以战养战政策,而且也必需如此,因为秦军远离本土,长途远征没有粮草是不可想象的。秦军将所有能见到的粮食,无论是经过加工的还是没有加工的,也无论是长在地里的还是藏在家里的,一律据为己有。

秦军一路势如破竹,攻到楚国的首都“鄢郢”。鄢郢其实是两座城市,郢是主都,鄢是陪都,大概是由于随着城市规模的扩张,郢都不够大,楚国就又在旁边修建了鄢都。由于两座城池地位毗邻,所以一直以来都以鄢郢连称。就像匈牙利的首都布达佩斯一样。郢都是一座拥有悠久历史的名城。自从公元前689年开始,郢都就一直作为楚国的首都,四百多年间,郢都经历了楚国无数次的辉煌与失落,但却还从来没有受到生存的威胁。在漫长的岁月里,受文化的熏陶,鄢郢已经成为楚国的精神支柱,也许鄢郢的地理位置谈不上多重要,但是在人们的心中,一个没有鄢郢的楚国是不可想象的。以鄢郢为首都的楚国,就算衰败也是骆驼瘦了,而没有了鄢郢的楚国,就只能算马了。简单说,鄢郢就是楚国实力曲线的支撑点。因此楚国集中了几乎全部兵力,在鄢郢与白起会战。

兵临城下,楚国军民并没有拿出抗敌热情,像传说那样同仇敌忾。可这怪不得他们,因为他们遭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楚国的权力层并不拿他们当自己人看待,几大家族牢牢地控制着楚国所有的上层权力,普通百姓就算立功再大,能力再强也只能呆在下层老老实实地交粮纳贡。上层的官僚们腐朽透顶,除了会争权夺势,吃喝玩乐,国家的事务一概不管,造成楚国城防松懈,国家粮库储备不足,军心涣散,民生凋敝,偌大的一个国家充满了暮气。

虽然楚军在人数上占有压倒性优势,但并不敢出来与白起打野战。在秦军的强悍,白起的威名面前,楚军没有一点心信心,只好依托城池防守,希望百年老城能保佑他们度过难关。

鄢郢也确实不是盖的。白起围攻了一段时间,竟是没有进展。但是白起更不是盖的,既然人攻城不行,为什么不用水呢?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是神话,利用大自然的水火燥湿,风霜雨电却是人力能及的。白起发现鄢郢附近的鄢水有超过城墙的可能,稍作改动就可以调来攻打鄢郢,便挖了一条水渠将鄢水引到鄢郢城下,又将鄢水的正常水道堵住,这样上游的水源源不断地流到鄢郢城下。随着水位地增高,鄢郢城岌岌可危。终于有一天,城东北角被一道缺口。大水从缺口出汹涌而进,很快就灌满了鄢郢城,渐渐地水面上飘起了肿胀的尸体,横横竖竖有十万多具,场面甚是恐怖。一代名都就这样毁于一旦,连修复的可能都没有。白起挖的那条长渠后来被人们称之为白起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