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晋国衰落(第18/22页)

《史记》记载:子产执政期间,郑国的儿童不用下田干活,年轻人作风正派,老年人可以安度余生;市场上买卖公平,物价稳定;社会和谐,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子产去世后,郑国的青壮年失声痛哭,老人像孩童一样哭泣,说:“子产离开我们而去了啊,老百姓将来依靠谁!”似乎天都要塌下来了。更有野史记载:子产去世,郑国的男子不佩玉器,妇女不戴首饰,停止一切娱乐活动,痛哭悼念了整整三个月。

听到子产逝世的消息,还有一个人很伤心,那就是孔子。他大哭流涕,称子产为“古之遗爱”。在孔子给同时代人的评价当中,这个评价无疑是最高的。

孔夫子对子产最钦佩之处,还是“宽猛相济”。他说:“子产确实是善于治国。政策宽大百姓就容易产生轻慢之心,轻慢则用严厉的手段加以纠正。但是严厉又会伤害到百姓,又必须以宽大来安抚他们。只有宽猛相济,不急不慢,不刚不柔,从容不迫,才会政通人和。”

孔子如此尊崇子产,后世学者自然跟风膜拜,历朝历代对子产都是推崇备至。甚至有人说:“春秋的前半段,管仲唱主角;春秋的后半段,子产挑大梁。”更有人说:“后半段春秋,全靠子产生色。”言下之意,如果没有子产,后半段春秋就没有什么看头了。

当然,也有人对子产颇有微词,孟子就是其中一位。据传,郑国发大水的时候,子产命车夫驾着自己的马车,在洧水帮助百姓渡河。坐过他的车的人都感恩戴德,孟子却不以为然,说:“子产也就知道用小恩小惠笼络人心,却不知道怎么治国。提早两个月搭好桥,民众渡河就不会有困难了,哪里用得着马车?他一辆马车,能够让所有人都渡过河吗?君子只要能够治理好国家,就算出行的时候命令百姓都回避也没什么不妥。要想人人都说他的好话,只怕他活一万年都不够!”

孟子的话,说得也有道理。国家总理这个级别的干部,关键是要抓好大事,保证国家不出乱子,而不是在小事上体现所谓爱民之心。但是从子产的实际表现来看,孟子的指责又过于严厉,毕竟,在子产当政期间,郑国社会稳定,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诸侯不敢轻视——大事,他也抓好了。

子产弥留之际,子大叔陪侍左右。子产对子大叔说:“我死之后,您必定当政,有句话想送给您——这世上唯有有德之人能够以宽厚来使百姓服从,否则就不如采取严厉的手段。严厉就像是猛烈的火,人们一看就害怕,躲得远远的,自然不会被烧死;宽厚就像是温柔的水,人们容易轻视它,淹死的就很多。宽厚,毕竟是一件很难掌握的技巧啊!”

子大叔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你干脆说我无德不就行了?子产死后,子大叔果然执政,他也学着子产那一套,“不忍猛而宽”,希望以德服人。结果不到半年,郑国盗贼四起,甚至有人在萑苻(huánfú,地名)啸聚山林,拉起了武装,公然跟朝廷对着干。子大叔追悔莫及,派军队进攻萑苻的盗贼,将他们赶尽杀绝,郑国的治安才稍有好转。

【傀儡天子的继承权争夺战】

公元前527年,王室流年不利。六月,周景王的大子寿不幸去世。八月,大子寿的母亲穆后因为过度悲伤,也撒手西去。

同年十二月,穆后的葬礼在雒邑举行,晋国给足面子,派出以下军副帅荀跞(lì)为首的代表团参加。

葬礼之后,周景王设宴款待荀跞和他的副手籍谈。王室对晋国派要员会葬穆后受宠若惊,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在这个悲伤的时候请客吃饭,显然不合时宜。毕竟天子也是人,老婆刚刚下葬,就算是装,也得装出一副吃不下饭的样子啊!

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席间使用的酒器,显然不是寻常之物,若以规格而论,休说招待荀跞,即便是招待晋侯,甚至祭祀列祖列宗也足够气派了。

“此乃今年鲁国进贡之物。”也许是看出了荀、籍二人的疑惑,周景王主动介绍道。

荀跞“哦”了一声,似乎明白点什么,他没有接周景王的话,而是偷偷地向籍谈使了个眼色。籍谈含笑微微点头,意思是您放心,由我来应付。

果然,喝过两杯之后,周景王突然对荀跞说:“伯父,寡人有一事不明,想向伯父请教。”

伯父、叔父本是天子对同姓诸侯的亲热称呼,用在荀跞身上,自然是十分客气。

荀跞赶紧说:“您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