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死亡圆舞曲(第2/4页)

大多数情况下,枪炮和弹药仍旧需要使用马匹来搬运,但是,骑兵部队不再在战争中起主要作用,在东欧战场除外。飞机首次被己方用于引导火炮打击敌方阵地,然后发展成自己携带炸弹轰炸。因此,空中格斗随之兴起,年轻的飞行员们,例如曼弗雷德·冯·里奇特霍芬(Manfred von Richthofen)——大名鼎鼎的“红色男爵”、空战中的王牌开创了一项全新的无人匹敌的空中战绩。不过,直到1918年8月,配合地面作战的空中打击也并未得到充分运用。

因为只在几个月内便仓促应战,德国工业已经耗尽了仅存的硝盐矿储备。要不是德国人按照“哈柏法”(Haber-Bosch process)以空气中的氮气为原料生产氨气,德国的军火生产很可能早在1915年就停工了,也不可能有随后的战争。协约国的处境也不乐观。在1915年的西线,英国的火炮打击不得不压缩到每天只能打十发,因为工厂的炮弹生产根本无法开工。德国实业家瓦尔特·拉特瑙原本是德皇战略最直接的批评者,现在是德国战时工业的主要负责人。

在战争的影响下,德国业已从名义上的君主立宪制国家蜕变为毫不掩饰的军事专制国家。皇帝仅剩礼仪功能,帝国议会沦为给一个个战争贷款议案盖章的橡皮图章。这些贷款只在德国人赢了战争的情况下才可能得到偿还。在西边的协约国,加税也是家常便饭,不过,战争所需的资金大部分来自美国。同盟国也是如此,深陷债务危机。有许多理由可以解释为什么大战在奄奄一息的情况下能够苟延残喘下去:战争双方能获得源源不断的资助起了很大作用。这场世界大战吞噬了一切物质财富,毁灭了日常生活,使得战备压倒一切、公共舆论窒息,造成了通货膨胀,欠下了不能偿还的债务,卖光了外币储备,扼杀了无数中小企业,导致了各国前所未有的经济专制。

德国的政治已趋于停滞,外交陷于停顿,全国总动员令压倒一切。400位德国大学教授大部分都是各自领域里的先驱与权威,激动地联名控告西方列强与俄国野蛮人站在一起,不捍卫宗教信仰,唯利是图就是它们的信仰。因此,德国处在被围攻的生死攸关之际,现在有权告知各国,德国的战争目标只是为了保卫自己的欧洲利益。这种暗示的本意不是唆使各国开战,而是通过战争威慑实现德国的作战目标。这种暗示也暴露了德国人之前包藏的私心,即他们想凭借这种暗示使国内的极端民族主义永远继续下去,直到苦涩收场。

德国的作战目标包括把中欧和东欧置于德国的统治之下、在西欧占据比利时安特卫普港并控制比利时和洛林的铁矿,而协约国则也企图瓜分德国的大片领土。那些组成多瑙河奥匈帝国王朝的诸少数民族在宣传中被比作潜在盟友,因此奥匈帝国必须被肢解。俄国也想彻底肢解奥匈帝国,以图垄断达达尼尔海峡,并提出占有大部分现属于德国的波罗的海出海口的利益诉求。对大多数参战国来说,这必须是一场能结束所有战争的大战。但是,达到这一最高目标的手段却是自相矛盾的,他们不选择主动结束战争,而是选择将战争继续,直至彻底拖垮另一方阵营。他们不会按照早先战争的外交惯例主动尝试秘密议和或谈判,而是任由外交掮客和金融贩子助长战争的肆虐。

大战伊始,随着顾忌俄国突袭达达尼尔海峡的土耳其加入进来,同盟国集团旗开得胜。如果不是德国人的帮忙——德国人实际上为土耳其人提供了大量补给——土耳其的防御工事兴许未及开战便已崩溃和陷落。德国人建议土耳其指挥官尽早地加固他们的防御薄弱点——伊斯坦布尔南部的加利波利半岛,并且同时派遣一支远征军越过埃及西奈半岛以切断英国控制的苏伊士运河。虽然此次远征失败,但是在德军工兵的驰援之下,坚守加利波利的土耳其部队在1915年一年得以抵御协约国海上登陆进攻长达十个月之久,最终迫使协约国放弃登陆并从战略据点加利波利撤退。

协约国虽然在加利波利之战惨败,却在意大利和日本身上扳回一局——他们以继承德国在远东的一切特权为价码,说服日本政府向德国宣战。不过,日本参战与意大利倒戈加入协约国比起来倒是无足轻重,因为后者才打破了双方在欧洲的平衡。在双方开战时,德奥意三国同盟一向是令地中海大国——英法头疼的事,与利诱日本如出一辙,英法同样向意大利许诺以亚得里亚海诸岛和奥匈帝国南部省份为回报。最重要的是,一连串的胜利尽在掌握之中,没有任何疑问。在意大利加入对德奥作战后,奥地利人不得不进行两线防御作战,并且在德军大量支援之下才能勉强支撑。1916年6月,俄军向奥匈帝国的勃鲁西洛夫发起攻势,奥匈帝国约有40万人被俘,这直接促成罗马尼亚加入协约国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