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雪姐的日常生活(第10/11页)

页面上出现盛容的照片,那时候她是个瘦弱的少女,她向法庭展示她手臂和后背的伤痕。

“她养父被判25年……”简东平突然开始迅速滑动页面,“我来找找她养父的证词。哦,在这儿——养父说,他只打过盛容两次,都是扇的耳光,因为他问盛容问题,盛容置之不理。——他还说,盛容跟养母的关系很僵,养母经常为了出气而打女儿……出事前的一个月,养母曾经扬言要把盛容送到乡下亲戚家……”

“你在怀疑什么?”她听出了他的疑问。

“她养父是在醉酒的情况下杀的人。当时警察赶到时,他已经不省人事,现场只有盛容一个目击证人,如果是这样——还不是随便她怎么说就行?——她在那样的家庭生活,也许心里积聚了很多愤怒。”

“你认为是她杀了养母,然后嫁祸养母的丈夫?”

“当时只有她一个人在场。那个男人只是承认自己喝醉酒,因为老婆抱怨了几句,他就打了他老婆两拳,然后,他就睡着了,对他来说,那天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唯一的不同是,”他把页面又拉到了上面,“他提到,他平时是中午喝酒,喝完酒小睡一会儿,然后就会去朋友家打牌,但那天牌局取消了,所以他喝完酒睡醒之后,正赶上盛容放学回家。——也就是说,他平时喝酒撒酒疯的时候,盛容多半不在,她在上学,但那天,她正好在家。他醒来后发现老婆死了,警察站在他面前。事情发生的经过,他好像全然不知。盛容说,她回到家发现那人在殴打她的母亲,她吓得躲在一边,过了一会儿,她没听见声音,再出来看,养母已经倒在地上,而那个男人则自己在床上呼呼大睡。于是,她马上拨打了110和120,但她养母在救护车赶到之前就已经死了。经法医鉴定,她的头部受过重击,地上有个带血的小板凳,被确定是凶器……但她继父说,那个小板凳一直在厨房,没事不会拿到卧室来,案发现场是卧室,虽然那上面有那男人的指纹,但当时他喝醉了,我认为他不会想到跑那么远去拿凶器,卧室有闹钟,有花瓶,直接拿起来就可以砸过去……而根据盛容的说辞,她当时就躲在厨房,板凳应该就在她的手边……”

“我猜想,屋子里没声音之后,她决定去看个究竟,她之所以拿着板凳去,是为了保护自己,她不知道,她的继父会不会攻击她。但是到了那里,她看见那个状况……她忽然觉得,如果她干点什么,她的世界,她的生活,她的整个人生,也许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他看着她,“结果表明,确实是这样。”

也许他说的有理,但她还是觉得他太武断了。

“很多家庭暴力的案子,都是平时打惯了,觉得没什么,但突然之间有一天就出了事。”凌戈道。

“好吧,我确实无法证明她杀了人。但我告诉你,”他看着她,“如果她杀了人,那第二次杀人,第三次杀人,就不是什么难事。”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那个把套餐盘子丢在冯雪鹰身上的女人就是盛容?”

“她对桑远山是有感情的。如果桑雅经常在她耳边吹点小风,可能会说服她,冯雪鹰才是凶手。”他继续将页面下移。

这时,一个令他们意外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

“原本她的监护人在1996年的4月改成了桑远山。”他道,“当时她16岁。桑远山在法律意义上确定了跟她的收养关系。她养母去世时,她在第一女子中学念书,担任班长。她是个好学生。”他笑了起来。

“怎么了?”

“凌戈,在我们这里,衡量一个人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往往会先看这个人平时的表现。盛容是个好学生,她继父是个流氓,所以说,警方和大众都会选择她,而不是她那个混蛋继父……”

这时,简东平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立刻接了电话。

“喂,是阿冰啊。……有什么事吗……是吗?”他听着电话,却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是照片里的人?……她是一个人来的吗?……她姓姚?……你怎么知道?……好,好,明白了。”他若有所思地按断了电话。

“怎么了?”凌戈立刻问他。

“一个女人昏倒在地上,他让我过去看看是不是照片上的人。他翻了她的包。说她叫姚静。”

姚静昏倒了!凌戈心头一惊。

附录13:2003年8月,姚静写给桑雅的信

亲爱的桑雅:

好久没收到你的信了。不知道你的腿好些了吗?不知道你都在忙些什么?

我还是那么忙。我们昨天为一个年轻妇女做了剖腹产,她才22岁,猜猜这是她的第几胎了?第4胎。她已经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了,这次也是个儿子。她看起来没那么高兴,她担心无法养活这些孩子。因为她家太穷,所以最后医院没收她一分钱。她丈夫给了我们每人一袋青稞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