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9/10页)

她问:“普理查德,奥尔洛夫亲王在哪儿?”

“这是个秘密,小姐。”

“你对我不必保密。”

“你最好还是问你爸爸,小姐。”

没用。她是这些佣人看着长大的,她吓唬不住他们。她只得放弃了,说:“你还是到大厅去吧,告诉他们我在车里等他们。”

“好的,小姐。”

夏洛特往皮座椅上一靠。她已经问过三个有可能知道亚历克斯下落的人了,谁也不肯告诉她——他们不相信她会保守秘密。而最气人的是,他们的想法再正确不过了。不过,她还没有做出决定,是否应该帮助费利克斯。以现在的形势,如果她打听不到他想要的信息,也许她就不必做出这个两难的决定。这倒让她轻松了不少。

她已经与费利克斯约好,后天在同一地点、同一时间见面。若是她两手空空地出现在他面前,不知他会说些什么,他会因为她的失败而瞧不起她吗?不,他不是那种人,但他会非常失望。也许他能想出其他办法打听到亚历克斯的藏身之地。她已经等不及再次与他见面了。他实在太有意思了,她从他那里学到了那么多东西,以后的生活中若是没有他,一定会枯燥得令人难以忍受。即便自己被他牵扯进这样的两难境地,她也不愿意过那种日复一日的乏味生活,为了空洞的社交应酬挑选礼服。

爸爸妈妈上了车,普理查德发动汽车开走了。爸爸说:“怎么了,莉迪娅?你看上去很心烦呢。”

妈妈看了夏洛特一眼:“你今天下午到国家美术馆干什么去了?”

夏洛特的心跳停了一拍——她被人发现了,有人暗中监视她。这下可麻烦了。她的双手颤抖起来,于是她握住双手,放在自己大腿上,说:“我去赏画了。”

“你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爸爸说:“噢,不。夏洛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只不过是我偶然遇见的一个人罢了,”夏洛特说,“你们不会喜欢他的。”

“我们当然不会喜欢!”妈妈说,“他戴着顶粗花呢帽子!”

爸爸说:“粗花呢帽子!这人到底是谁?”

“他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人,而且他明白事理——”

“而且他还握着你的手!”妈妈打断了她的话。

爸爸伤心地说:“夏洛特,这也太粗俗了!还是在国家美术馆里!”

“我们之间不是浪漫的关系,”夏洛特说,“你们没必要害怕。”

“我们没必要害怕?”妈妈冷笑了一声,“那个可恶的老公爵夫人知道得一清二楚,她准会把这件事闹得尽人皆知。”

爸爸说:“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你妈妈?”

夏洛特气得说不出话来,快要哭了。她想: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我只不过是跟一个明事理的人谈了几句话!他们怎么能这么……这么残忍?我恨他们!

爸爸说:“你最好告诉我这个人是谁。我猜给他塞点钱就能把他打发走。”

夏洛特大喊起来:“依我看,他是世间少有的不能用钱打发走的人!”

“我猜他是个激进分子吧,”妈妈说,“毫无疑问,向你灌输妇女参政这种胡闹之事的就是这个人。想必这人脚上穿着凉鞋,吃的土豆连皮都不削,”她彻底火了,“搞不好他还相信自由恋爱呢!要是你已经——”

“不,我没有。”夏洛特说,“我说了,我们之间不是浪漫的关系,”一滴泪珠滚到了她的鼻子上,“我不是那种向往浪漫的人。”

“我实在不相信你说的话,”爸爸厌恶地说,“换作谁也不会相信。不管你有没有认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这件事对我们全家都是一场社交灾难。”

“我们最好把她关进女修道院!”妈妈歇斯底里地说着,大哭起来。

“那倒是没必要。”爸爸说。

妈妈摇摇头说:“我不是认真的。对不起,我反应太激烈了,可我实在太担心了……”

“不过,既然已经出了这种事,伦敦她是不能再留了。”

“当然不能。”

汽车在院子里停下。妈妈擦干眼泪,以免佣人们发现她动过气。夏洛特心想:他们打算阻止我与费利克斯见面,他们要把我送走、关起来。我后悔当时没有一口答应帮助他,我不该犹犹豫豫地说我要考虑考虑,那样他至少会知道我是和他站在同一边的。哼,他们别想赢过我。我决不会按照他们做出的规划去生活,我决不会嫁给弗雷迪,被人称作查尔芬特夫人,生养一群肥头大耳、自以为是的孩子。他们不可能永远把我锁在房间里。我一满二十一岁就要去为潘克赫斯特太太做事,读关于无政府主义的书,我还要为未婚母亲开办一间救护所。如果我以后有孩子,我绝对、绝对不会对他们撒谎。

他们走进宅子。爸爸说:“到客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