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13/14页)

杜松子酒送来后,他付了钱,朝小窗前站着的那伙人走去,从那里可以望见外面的街道。费利克斯在他们几个人和门口之间站定,对那矮子说:“加菲尔德先生?”

“你是谁?”加菲尔德的声音十分尖厉,说道。

费利克斯递上那杯杜松子酒:“我能跟你谈点生意吗?”

加菲尔德拿过杯子一饮而尽,说:“不行。”

费利克斯小口喝着啤酒。这酒比瑞士的啤酒更甜,气也更少。他说:“我想买一支枪。”

“我不知道你到这儿来想干什么。”

“我在裘比利街俱乐部听人说起过你。”

“你是无政府主义者,是不是?”

费利克斯没答话。

加菲尔德上下打量了他一阵,问道:“假如我有的话,你想要什么枪?”

“一支左轮手枪。要好的。”

“像勃朗宁七响手枪那样的?”

“那可太完美了。”

“我没有,即使有我也不卖;倘若要卖,我会要价五英镑。”

“别人对我说最多一英镑。”

“别人对你说错了。”

费利克斯考虑了一阵。那矮子觉得费利克斯既是个外国人,又是无政府主义者,自己可以趁机敲他的竹杠。好吧,费利克斯心想,那按照你的办法来吧。“超过两英镑我实在承受不起。”

“我至少要四英镑。”

“这个价格能加一盒子弹吗?”

“好吧,四英镑,再给你一盒子弹。”

“一言为定。”费利克斯说。他察觉到其中一个保镖正强忍着笑。付了酒钱和香肠钱之后,费利克斯身上只剩下三英镑十五先令和一便士[15]。

加菲尔德向一个同伙点点头。那人走到吧台后面,从后门走了出去。费利克斯开始吃香肠。过了几分钟,那人拿着一包破布似的东西回来了。他向加菲尔德瞥了一眼,加菲尔德点了点头。那人便把破布包递给了费利克斯。

费利克斯拆开破布,看到一支左轮手枪和一个小盒子。他把枪从破布里拿出来仔细端详。

加菲尔德说:“放低一点,该死,全世界都看见了。”

枪很干净,还上了油,装置也很灵活。费利克斯说:“要是不仔细检查,我怎么知道这枪好不好使呢?”

“你以为这里是哈洛德百货吗?”

费利克斯打开子弹盒,迅速而熟练地将子弹装进了枪膛。

“把那个鬼东西收起来,”矮子压低声音说道,“快把钱给我,赶紧滚。你他妈的简直疯了。”

费利克斯的喉咙一阵发紧,他干咽了一口唾沫。他后退一步,举起枪瞄准了矮子。

加菲尔德说:“我的老天啊。”

“要我试试枪吗?”费利克斯说。

两个保镖侧着身子向相反的方向退去,费利克斯只有一把枪,这样他便无法同时撂倒两个人。费利克斯心里一沉:他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这么机灵。他们接下来肯定会猛地扑向他。酒吧突然鸦雀无声。费利克斯知道,没等自己跑到门口,便会被保镖追上。那条大狗觉察到了紧张的气氛,也低吼起来。

费利克斯微微一笑,打中了那条狗。

狭小的房间里枪声轰响,震耳欲聋。谁也没动弹。那条狗流着血,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矮子的保镖也愣在了原地。

费利克斯又后退一步,伸手在背后摸索,摸到了门。他打开房门,手里的枪仍然指着加菲尔德,然后跨出了房门。

他猛地关上门,把枪塞进大衣的口袋,跳上了自行车。

他听见酒吧的门打开了。他猛地一蹬,开始骑车。有人抓住了他的大衣袖管,他愈发使劲地向前骑,挣脱了那只手。他听见一声枪响,条件反射地低头躲避。不知什么人在尖叫。他绕过一个卖冰激凌的小贩,转过了街角。他听见远处响起了警察的哨声,他回头张望,并没有人追他。

半分钟后,费利克斯已在白教堂区错综复杂的街巷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心想:还剩下六发子弹。

[1]一种金属材质的加热容器。——编者注

[2]原文为俄语。

[3]鲁多夫·洛克尔(1873—1958),德国无政府主义作家、活动家。

[4]英制长度单位,1码约等于0.9米。

[5]谢尔盖·达基列夫(1872—1929),俄罗斯芭蕾舞之父。

[6]全族成年男子身高在155厘米以下的种族统称,该人种较著名的分布地是非洲中部。

[7]摩洛哥的一座城市。

[8]卡尔·冯·克劳塞维茨(1780—1831),普鲁士将军,军事理论家。

[9]乌克兰的一座城市,位于黑海的西北海岸,是乌克兰的重要贸易港口。

[10]伦敦的一条街道,以定制男士服装而闻名于世。

[11]犹太教的神职人员。

[12]连接伦敦老城区与新兴城区的一条公路,与老城区内的商业街不是同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