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美人歌歇(第13/21页)

黄海博道:“这起命案可是远在京师,归顺天府调查。”

曹湛道:“最重要的证人,目下不正在江宁吗?”

黄海博道:“曹兄是说马胜吗?”骤然醒悟过来,道:“不错,我们如果拿下马胜,不但能找出当年谋夺丁氏图书的主谋,还能顺便拿下邵拾遗及两江总督傅拉塔。”

曹湛道:“但马胜也是个老江湖,算是见过大风大浪,我们得想个周全的法子,才好将他降服。”

黄海博道:“曹兄不是怀疑马胜跟傅拉塔小妾温莹有染吗?不如我走一趟两江总督署,设法试探一下温莹,看她反应如何。”

曹湛道:“好,有劳黄兄。我去找一趟票号,丁南强、老马这些人都是正直之士,理该知道邵拾遗倒行逆施的作为。”

黄海博道:“曹兄是希望票号知道邵拾遗恶行后,就此罢手吗?”

曹湛道:“正是此意。”

黄海博又问道:“曹寅告示那件事,会不会是邵拾遗做的?”

曹湛道:“我觉得不是。邵拾遗野心勃勃,有多少事要忙,哪会有工夫来做这等费力不讨好的事?不过一夜之间能将百份告示贴遍金陵大街小巷,应该也是号人物。”

黄海博道:“可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曹湛道:“我私下猜测,应该是某个对织造大人不满的人有意如此,好令织造大人难堪。好在织造大人气恼过后也就算了,根本不想追究。”

二人商议一番,遂分头行事。

自从那晚被票号老马跟踪后,曹湛人变得警觉得多,绕了两圈,确信无人跟踪后,这才来到夫子庙集市南入口,按照之前老马所教,贴了一张寻人启事,上写“寻找山西祁氏”六个大字。等了好大一会儿,才见到有人走近来,朝他招手,却是之前曾诱他入彀的剪绒帽男子。

曹湛遂上前问道:“老马人呢?我找他有点事。”

剪绒帽男子笑道:“大事还是小事?小事跟我说就可以。”

曹湛皱眉道:“我冒险前来,依阁下看,会是小事吗?”

剪绒帽男子笑道:“我就是随口问问,曹总管干嘛火气那么大?”又道:“说起火气,想来江宁织造署的那位曹寅应该更大,曹总管该不是来问告示那件事是不是票号做的吧?我可以先告诉你,那件事跟我们票号无干。”

曹湛道:“告示的事,曹织造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我相信一直以隐忍著称的票号,也不会出头做这么无聊的事。”

剪绒帽男子笑道:“有人等着看江宁织造的大戏,偏偏曹寅不上这个当,倒也难得。换了旁人,未必有这个心胸。”一边说着,一边引曹湛来到丁氏河房。

丁南强正与朱云在庭院中排戏,见曹湛进来,也未加理睬。曹湛随剪绒帽男子径直进来后院,老马正坐在小凳上劈柴。

曹湛道:“你们倒是忙碌得很,唱戏的唱戏,劈柴的劈柴,各不耽误。”

老马头也不抬地道:“曹总管不知道八旗关虎被人射死后,朱云的月波水榭被江宁将军缪齐纳派兵查封了吗?目下丁氏河房多了许多人吃饭,当然得多劈点柴。”

曹湛也搬了个小凳,坐到老马身边,道:“我今日来,是有几件事情相告。上次老马向我保证,说绝不是郑公子杀了邵鸣,但其实……”

老马道:“是邵拾遗杀了邵鸣。”

曹湛讶然道:“票号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吗?”

老马放下手中柴刀,点了点头,道:“当日我向曹总管保证之时,尚不知情,只觉得毕竟有父子之名,儿子绝不可能弑杀养父。”

曹湛道:“如此有违人伦之事,票号竟也能容忍吗?”

老马道:“此节邵拾遗已向我等解释过,邵鸣发现是邵拾遗杀了黄芳泰,还当面质问了他,邵拾遗一气之下承认了。随后邵鸣决定召女儿、女婿来到江宁,商议如何处置邵拾遗一事。”

曹湛道:“这应该是邵拾遗自己的说辞,老马相信他的话吗?”

老马道:“邵拾遗将他从管家高敏身上截获的邵鸣亲笔信给我等看过,证实了他的说法。邵鸣在信中明确提及邵拾遗是反贼之子,送交官府只会牵累邵氏,最好是秘密处死。是邵鸣不义在先,邵拾遗杀死养父只是出于自保的目的。”

曹湛道:“那么邵拾遗是如何解释他意图嫁祸票号一事?”

老马道:“邵拾遗曾从国姓爷手下听过当年票号鼎力支持郑氏一事,一直希望能重新联系上票号,但又苦无他法,遂想了这样一个办法,不过是要引我等出来。事实上,这也确实是最简单、最直接、又最有效的法子。”

又道:“高敏、兆贝勒二人之死,邵拾遗也都一一作了解释。高敏之死是意外,邵拾遗根本没有杀他之意,只想将他囚禁,等风声过去再说。至于兆贝勒,也是偶然听到了机密,起了疑心,当面询问过邵拾遗。他是蒙古人,邵拾遗必须除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