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曲中旧侣(第13/18页)

邵拾遗点了点头,道:“有这回事。”

曹湛道:“邵家生意大,府上下人、听差的着实不少,邵员外为何要派高管家去送信,岂不是有些大材小用?”

邵拾遗道:“高管家不单是信使。”又解释道:“之前姊夫不断写信来要钱,爹爹遂将财产做了分割,在信中一一写明。之所以派高管家去北京,是因为他跟随了爹爹几十年,爹爹最信任他,他对邵氏产业最熟悉不过。有许多田宅我尚且不知,只有高管家知道。”

曹湛道:“实在抱歉,我有个坏消息要告诉邵公子。”特意到门前招手叫进高戈,这才道:“高管家昨夜过世了。”

高戈愕然道:“怎么可能?叔叔现下人应该还在北京呢。”

邵拾遗也皱眉问道:“曹总管说高管家昨夜过世,消息怎会如此快传到江宁?”

曹湛道:“高管家根本没有离开江宁。”大致说了高敏浮尸在乌龙潭被发现一事。

高戈“啊”了一声,本能转头去看邵拾遗。

邵拾遗莫名其妙,问道:“怎么了?”

高戈问道:“二公子对此不知情吗?”

邵拾遗怔了一怔,道:“我如何会知情?我只知道高管家受爹爹派遣去了京师,他人应该在北京才对。”

高戈道:“不是,宜园距离乌龙潭不远。”

邵拾遗明显不耐烦起来,怒道:“那又怎么了?难不成你以为是我派人捉了高管家,关在宜园,昨夜又杀了他,抛尸于乌龙潭中?”

高戈吓了一跳,忙道:“小人不是那个意思。”

邵拾遗怒道:“这邵府上上下下,每一个人都是爹爹和高管家亲自挑选,厨子、园丁、奴婢、仆人,无一不是。上下里外都是你叔叔高管家的心腹,宜园亦是如此,我能派谁去做这件事?”

高戈忙道:“是,是,小人一时伤痛,口不择言,说了糊涂话,二公子千万莫怪。”问明高敏尸首停在江宁府署后,便匆忙退了出去。

曹湛不便再作逗留,便与黄海博告别出来。

邵拾遗送至门口,沮丧告道:“爹爹尸骨未寒,兆贝勒又因我而死。他是爹爹结拜兄弟之子,又贵为贝勒,而今他出了事,我该如何向蒙古王爷交代?”

曹湛道:“事情已然发生,还请邵公子节哀顺变。兆贝勒身份特殊,稍后我会知会江宁府,请陶知府帮忙善后。”

邵拾遗道:“多谢,曹总管有心。”

离开邵府,黄海博便引曹湛入来武宁桥桥东的武记酒肆,到窗边坐下,道:“奔波了一日,实在辛苦,还是先喝几杯热酒,解解乏气。”

曹湛摇头道:“今日接连出事,我可没什么心情饮酒。”又道:“目下看来,是有人有心针对邵氏。先是管家高敏未出金陵被劫,再是邵鸣于自家书房遇害,今日又有神秘人出现在邵氏书房。也许正如黄兄所言,凶手在找什么东西。”

起初,凶手以为东西在高敏身上,遂将其拦截,然未能有所发现,为避免事情张扬出去,只好将高敏囚禁。高敏侥幸逃脱后又失足溺死,只是意外。而后凶手闯入邵氏书房,杀了邵鸣,仍未能找到所需之物。今日再入书房寻找,却被邵拾遗与兆贝勒撞破,不得不再次出手杀人。

黄海博听完曹湛推测,摇头道:“我们推测邵鸣遇害时,他正坐在书桌前,凶手是自背后下手。如果凶手要找东西,不是应该先拷打逼问邵鸣一番,打听东西具体所在吗?为何他直接出刀杀了邵鸣?”

曹湛道:“也许凶手很清楚邵鸣为人,知道逼问难以奏效。我们当日抵达邵氏书房时,书房整整齐齐,并没有凌乱的痕迹。”

黄海博道:“今日邵氏书房也没有丝毫翻动过的痕迹呀,我看到桌案的摆设,同我们前次进去时一模一样。”

曹湛狐疑道:“那么黄兄何以认为杀死兆贝勒的凶手本无意杀人,进去邵氏书房只是为找寻东西?”

黄海博笑道:“曹兄的推测,认为高敏、邵鸣、兆贝勒三案都是同一人所为,而我认为并非同一个人。”

他仍然认为是黄芳泰命案凶手杀了邵鸣,杀人动机则是邵鸣牵涉于黄案中。除了刀伤物证外,还有黄海博本人曾遭绑架一事。那绑架黄海博刑讯逼问的主谋,肯定就是真凶正主儿,这是毫无疑问之事。曹湛曾从蛛丝马迹中推算主谋是云锦内行,而邵鸣正是江宁织锦行业的头号人物。

至于邵府管家高敏遭绑,及今日兆贝勒命案,则是同一人所为,目的都是为了得到某件物事。姑且称他为某乙。某乙本以为物事在高敏身上,于是将其拦截绑架,却未能寻获。他听说邵鸣昨日遇害,便趁今日邵府混乱之时混了进来。而今日邵氏书房之所以没有翻动痕迹,是因为凶手还没有来得及动手,邵拾遗和兆贝勒人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