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自杀疑云(第9/10页)

“我没办法断定,或许也算是其中一个原因吧……倒是你,冒昧问一句,你结婚了吗,还是单身?”

“我还没结婚。”

“等你结婚就会明白了。夫妻或是家庭生活里存在许多细微的裂痕,而且一个个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当累积得越来越多,将会造成空前的危机。就像一栋歪七扭八的房屋,门窗没办法开关,懒得处理就放着不管,或是门窗可以顺利挪动,却将把手装反了。起先虽然在意也束手无策,只好放弃,久了,也就不在乎了。在外观上,门窗都有关好,看不出其实是一栋歪斜的房子,这就是家庭生活。”

幸子手中握住铅笔,眼神朝向拿来记录的纸张,思考接下来要提出的问题。

“夫人常造访美容院吗?”当问题难以启齿时,最好是不看对方的脸,她眼神朝下盯着笔记本发问。

侃侃而谈的伍一郎过了好一阵子才回答。“女人嘛,应该有吧。”

“我听人说,夫人的发型总是非常完美。”

“这我就不清楚了,丈夫很少会留意到妻子的头发。”

“夫人的发型极具个性,富有美感,一定是有间中意的美容院帮忙设计的吧?”

“哈,哈哈哈。”

伍一郎突然大笑出声。肯定与否定,以及他的情感,都消失在这阵洪亮的笑声当中。

幸子离开后想着,波多野伍一郎对妻子的行为了如指掌,那阵快活的笑声正是暗示。商人借由笑,阻止对方踏进雷池。

伍一郎表示妻子自杀的原因很多,其中最大的原因即与美发师佐山道夫相关,不过,他大概不曾为此当面责骂妻子。他将自己的家庭比喻为歪斜的建筑物,门窗紧闭,但方向全部相反。伍一郎自己也有情妇。

夕阳正在街道的屋顶上燃烧赤色火焰。幸子站在人行道上,迷惘不知去向,伸手招了辆出租车。

在回家的出租车里,幸子又反复思索。

伍一郎在外面也有女人,因此从没当面指责过妻子的行为,但是当雅子掏出一大笔钱给男人这事曝光之后,他便开始穷追猛打。道夫在自由之丘开店以及青山店成立的资金,多由雅子出资,这一点毋庸置疑,没有其他的可能性,只有证券商的妻子才可能筹出这么一大笔钱。

伍一郎发现这漏洞,抓住机会斥骂妻子,毫不留情地追究她的责任。对钱斤斤计较的商人,因为失去金钱的执念,激起了他的怒火。即使这是为逼死妻子,将情妇扶正的计谋,他那商人的性格仍自然流露出苛责的态度。

她想起伍一郎那句不寻常的话。警方因为妻子留下遗书而感到心安。然而,警方并未实际见过那封遗书,那只是丈夫的片面之词。况且,他还将遗书烧成了灰。警方厘清真相后,便不会再深入了解夫妻生活。

妻子的死因“确定”为自杀,为此感到安心的人不是警察,而是他自己。

排除与妻子自杀相关的一切疑点后,伍一郎所得到的是这社会对“鳏夫”的同情。世人不仅不责难他迎娶新妻,不在乎他与这情妇交往已久,甚至还会送上一声祝福。不能不说,伍一郎从一开始就打着这如意算盘。

伍一郎响亮的笑声还回荡在她耳边。

回到家,她在一楼餐厅简单地吃了顿饭,然后回房冲澡。这段时间,她满脑子都是伍一郎的笑声。

幸子思考着如果事实是道夫假意殉情,协助雅子自杀后逃走,后续将会如何发展。伍一郎与道夫有着共同利益,假设伍一郎不是个心胸宽大的男人,如果他怀疑妻子不是死于自杀,而追究其死因,道夫也无法安然逃过。伍一郎知道,妻子的外遇对象就是道夫。

由于尸体腐烂,因此没有决定性的证据来证明雅子是否真为自杀,只能依现场状况推断,警方因此为了遗书的出现而“心安”。如果伍一郎没说出遗书的事,反而针对暧昧不明的自杀真相质疑警方,并且明确告知妻子生前的行为举止,事情发展应会有所转变。

伍一郎即将迎娶新妻,为了本身利益,他收起将妻子逼上绝路的凌厉攻势,藏起妻子是否真为自杀的疑惑,无意间帮助道夫逃脱了罪嫌。

幸子推论至此,却只厘清了脉络。她所做的只有推测伍一郎的心理以及道夫的行为,依此获得初步结论。她的思绪遇到瓶颈,见不到往后发展,只有一路绕着刚才推理的过程兜圈。

不知不觉过了三四个小时,街道上的霓虹灯在窗户上不停闪烁。

电话声响起,她回过神来。

“我是冈野。”他的呼吸声也一并传进了话筒,“关于佐山十日那天的行动……”

“你查出来了吗?”

“嗯,虽然只是大致情形。”

“你到我家来说吧。”

她有意避人耳目,脱口说出不要在电话里讲,请他来家里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