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第2/5页)

我花了些时间才理解他的话:“你不是真的打算把我锁在阳台上吧?”

“对啊。”

“为什么我不能待在屋里?”

“因为我无法把你锁在里面。”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如果我需要上厕所,该怎么办呢?”

“那你也不能上,因此我建议你现在就去。”

“但是你会出去多久呢?”

“两三个小时,也许是四个小时。但是为了防止你想在阳台上呼救,我建议你不要,我会在附近监视和监听。因此,别干任何傻事,格蕾丝,我警告你。”

他说这些话的方式让我背脊发凉,然而,等他一走,我就很难抵抗站在阳台上用我最大的声音尖叫呼救的诱惑。我努力想象,如果我这么做了,会发生什么。得出的结论是,就算人们真的闻声而来,那杰克也会,带着一个关于我精神状况的令人信服的故事。虽然有些人可能会决定深入调查我所声称的事情—我被囚禁了而杰克是个杀人犯,也要过几周才能得到证实。

我可以不断重复他之前告诉我的故事。最终,当局可能会找到一个丈夫打死妻子的案子,正好符合我告诉他们的版本,并追查到杰克的父亲。然而,即便他说是他的儿子犯下了那桩罪行,三十年过后是否有人相信还要打个问号。而且,他很有可能已经死了。另外,我也没法知道这个故事是不是真的。它听起来非常合情合理,但是整件事可能都是杰克编出来的,只是为了恐吓我。

我即将在那里度过几个小时的阳台朝向旅馆背面的一个露台,往下看去,我能看到人们在泳池边四处走动,准备下水游泳或晒一点日光浴。意识到杰克可能在下面的任何地方监视我,他在暗处而我在明处,我离开了阳台的边缘。阳台本身配有两把木制板条椅,是不舒服的那种,如果坐得太久,会在你的大腿后面留下印记。那里还有一张小桌子,但没有软垫日光浴床,它本来会让我在这里的时光过得更舒服些的。幸运的是,我想到了我随身带着我的毛巾,这样我就能把它叠成一个垫子,放在其中一把椅子上。杰克给我的时间正好足够让我收集齐比基尼、防晒霜和太阳眼镜。然而,我还是没想到带一本书来,虽然我的行李箱里装了很多书。倒不是说这点有多么重要——无论书里的故事有多精彩,我知道我都无法集中精神。在阳台上只待了几分钟,我就觉得自己像头困兽,这甚至让我逃跑的渴望更加强烈了。我很高兴隔壁的房间是空的,因为把头伸出阳台呼救的诱惑实在太强烈了,让我无法抵挡。

接下来的一周将会是个炼狱。

有时候杰克会在早晨带我下楼吃早饭,有时候不会。显而易见,从经理对待他的态度可以看出,他是这间旅馆的常客。如果我们下楼去吃早饭了,等我们吃完后,杰克会立刻把我直接带回房间。然后我会被锁在阳台上,直到他从不知什么地方的地方回来并让我进入房间,这样我就能用厕所,并吃下他带给我作为午餐的任何东西。大约一个小时或更长时间后,他会强迫我回到阳台,然后再次消失,直到晚上才回来。

虽然情况很糟糕,我对有些事情还是心怀感激的:我总能在阳台的某个部分找到阴凉处。由于我的坚持,杰克给了我一瓶水,虽然我不得不注意我的饮水量。他从未一次丢下我超过四小时,但时间过得极度缓慢。当所有这一切——孤独、无聊、恐惧和绝望——变得难以忍受时,我闭上双眼,想起了米莉。

虽然我渴望离开阳台,但当杰克真的决定带我外出时——不是因为他感到抱歉,而是因为他想拍照片——这些场合的压力都太大,以至于我常常很高兴能回到旅馆房间。有一天晚上,他带我去一家很高级的餐厅吃晚饭。在那里,他一张接一张地不停拍我,以及我面前的一道道菜。有一天下午,他预订了一辆出租车,把我们四天的观光行程压缩到了四个小时。在此期间,他给我拍了更多照片,以证明我度过了美好的时光。

在另一个下午,他把我带到了一个酒店,那一定是曼谷最好的旅馆之一。在那里,他奇迹般地可以使用它的私人海滩。然后我一件接着一件地换比基尼,这样照片看起来就像是他在好几天里拍的。我很好奇,我被困在阳台的那些时间,他是不是就在这里度过的。我很希望我住的那家旅馆的员工会好奇,为什么很少在附近看到我。然而,一天早晨,他带我下去吃早饭时,他们关心地询问我是不是感觉好些了。我明白,他已经告诉他们,我因为肠胃炎而不能离开我们的房间。

最糟糕的是,这些超出预期的小事会带给我希望,因为在公众面前,杰克又变回了我爱的那个男人。有时候——比如吃一顿饭的时候——当他扮演体贴而痴情的丈夫时,我会忘记他究竟是什么货色。如果他没有如此殷勤地陪伴我,我也许还更容易记住些。然而,即便在我记得的时候,也很难把这个看起来钟情于我的男人与桌子对面那个囚禁我的男人等同起来,以至于我都快相信所有一切都是我想象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