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第6/9页)

“为什么这么热,妈咪?”泰德迟钝地问。

“温室效应。”她想都没有想。她的心不在这上面,这她知道。如果这是任何一种意义上对母亲资格或成人资格的终考,那么她已经失败了。他们呆在这个汽车道上有多少时间?最多十五个小时,她已经裂开、崩溃了。

“到家时我能不能吃一个胡椒粉博士,妈咪?”他问,“恶魔的话”浸着汗,皱折着,在他腿上松软地放着。

“你什么都可以吃。”她说,紧紧地搂着他。但他的身体令她异常惊骇地木然。我不该对他大喊,她烦乱地想。没对他大喊过就好了。

但她应该能做得更好,她答应过自己。因为邮递员很快就要来了。

“我想恶——我想狗会吃了我们。”泰德说。

她想回答,但没有说出口。

库乔仍然不在附近。品拓发动机轰鸣的声音没有把它引来。可能他睡了;可能地发生痉挛,死了。那会很妙……特别是如果他慢慢地痉挛,痛苦地痉挛。她又看向后门。它那么诱人地近。它锁着,她现在已经肯定了。人们出去的时候,他们总是锁上门。试着冲向门只是一种有勇无谋的做法,特别是邮递员就要到了。像真的一样把它在脑海中过一遍,维克有时这么说。她不得不这样,因为它是真的,最好假定库乔还活着,它就躺在那两扇半开的车库门后,躺在阴影里。

想到阴影的时候,她的嘴湿了。

已经十一点了。

大约四十五分钟以后,她在泰德一侧汽车道边的草丛里看见了某样东西。

又经过了大约十五分钟的仔细观察,她确信那是一个手柄上绑着磨擦带的旧棒球棒,它就半隐藏在茅草和猫尾草丛中。

几分钟以后,就在中午前,库乔从谷仓里跌跌碰碰地走了出来,在火热的太阳下眨着它红色、粘乎乎的眼睛。

当他们来让你病倒,

当他们把那辆车开到一旁,

当他们来招唤你;

让你可怜的身体滑落无傍……

吉里·加尔西亚的声音,流畅但是有些倦怠,顺着厅飘过来,它在不知谁的晶体管收音机中被放大、扭曲,直到听起来像是沿一段长钢管飘过来。附近有人在呻吟。

那天早上,当他下楼到那个散发着怪味的工业卫生间去刮胡子和淋浴时,看到尿壶里积着一滩不知谁吐出来的东西,一个脸盆里有许多干血。

“快些,快些,苏嘉丽。”吉里·加尔西亚唱道,“一定不要告诉他们你知道我。”

斯蒂夫·坎普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口,这里是波特兰基督教青年会的五楼,斯蒂夫向下看着斯普林大街,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糟糕。他的头在疼。他一直在想多娜·特伦顿和他是怎样玩遍了她——玩遍了她,然后四处悠荡。四处悠荡干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真希望自己是在爱达荷州,最近他一直在想爱达荷州。那么他为什么不停止观望,马上就去爱达荷州呢?他不知道,他不想知道。他不想让所有的这些疑问钻得他脑子直发疼。疑问对宁静的心态只会有反作用,而宁静对于一个艺术家的发展是必须的。

他今天一早在一面斑斑点点地沾着牙膏的镜子里看见了自己,他想自己看起来老了,确实老了。回到房间里的时候,他看见一只蟑螂在地板绕着弯匆匆地穿过,这个征兆很不好。

她没有刷我是因为我老了,他想,我没有老,她这样做只是因为她有痒要擦,因为她是只母狗,因为我已经给了她一匙要的药。英俊的老公对他可爱的小纸条会怎么看?他仔细想过没有?

老公收到他可爱的小纸条没有?

斯蒂夫在做烟灰缸用的瓶盖上把烟弄灭了。这真是一个中心问题,不是吗?这个问题回答了,其它问题的答案自然找到了。他结束这件事之前她控制了他,叫他滚(她羞辱了他,可恶),这是最重要的一点,很可恶。

突然他知道要做什么了,他的心在期待中重重地跳。他把一只手放在口袋上,硬币被他拨弄得叮当响。刚过中午的时候他出去了。

在罗克堡,多娜期待的邮递员刚走上他行程中从枫糖路到3号镇遭的那一段。

维克、罗格和罗布·马丁整个星期二上午都泡在镜眼,他们现在在外面喝啤酒,吃汉堡包。

几个汉堡包和很多啤酒下肚之后,维克突然意识到,他比以前吃工作午餐时吃得、喝得都多,而平时他总是只喝一杯鸡尾酒或一杯白葡萄酒。在麦迪逊大街旁这些黑暗的地方,他已经看见了太多的纽约优秀广告人在辗转,在向朋友们谈着他们可能永远也发动不了的广告运动……或者,如果他们已经醉过了头,会对着酒保大谈他们可能永远也写不出的小说。

这是一个奇怪的场合,像是在庆祝胜利,又像仍处在痛苦的清醒中。罗布不冷不热地对他们最后一个夏普谷制品教授广告的想法表示欢迎,说他可以把它做得震惊四方……只要他有机会。这就是清醒的一半,没有夏普老先生和“小孩”的同意,这世界上最伟大的场景对他们就毫无意义,他们只会一起摔出去,摔得四脚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