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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刑人的脑袋上下左右都不能动,人类坚持这个动作的极限在吉尼斯世界纪录上没有出现过,但是根据生理学的常识判断,应该坚持不了两个小时。”厉宁客观冷静,好像在课堂上讲代数方程式。
“只要第一次动脑袋,无论是前后左右,都会被项圈上向内的利刃刺穿肌肉,人体会条件反射地向痛点的相反方向晃动……”厉宁的话让丁海琳觉得自己脖子上的汗毛痒痒的。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地四处躲避疼痛,结果是哪里都痛,在慌乱的挣扎中被刺穿颈部、气管或胸腔,最后的结果都是死。”说到这里,盛大雷觉得自己的胸口和脖子都产生了痛感。
“这种酷刑是针对什么人的?”丁海琳问道。
厉宁的眼睛透过镜片发射出金属般的光芒,似乎还带有一丝赞许,缓缓道:“这恰恰就是问题最关键的所在!”
丁海琳看着厉宁严谨的表情,明白他不是在卖关子,而是他确实还不知道问题的答案。
“或许相似,但应该不是这个东西。”盛大雷脑海中一直在努力重现杀人现场。厉宁找出的那张图片里的酷刑工具虽然在外形上跟清北系列杀人案中的作案工具类似,但是那种结构一瞬间导致人死亡一定还要借助某种外力,否则按照物理学和生物学的原理依然讲不通。
20
“你还没说是怎么认识厉宁的呢。”从教学楼出来,丁海琳换了一个貌似轻松的话题,她想从刚才惊悚的想象世界里摆脱出来。
“踢球呗!”盛大雷边走边抡起右腿,做出了一个标准的开球动作,“那时候刚来清北,没什么朋友,刑警队的人忙,我住的离清北大学又不远。”
“真看不出他这么年轻就当教授了!”丁海琳对厉宁的博学很赞赏,显然每所大学里都有这样令人钦佩的老师,她就遇到过一位。
好老师都带一种气质,丁海琳觉得那种气质稳定但不迂腐,开放而不荒诞,遗憾的是现在大学里的好老师好像越来越少了。
“你以为都跟老刘似的?!”盛大雷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他对老刘的感情很复杂,既为他的从警仕途不顺遂感到可惜,又为他没有得到晋升而心生报复性的快感,虽然盛大雷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内心如此阴暗。
“不要轻视任何你不了解的人!你根本不知道别人背后的难处和痛苦,还有付出的代价!”丁海琳的反应出乎盛大雷的意料。
丁海琳才认识老刘多久?从报到那天算起,一个月零三天?盛大雷不想跟她吵,也没有反唇相讥,只是沉默地走。
“刘队是个好人,起码算得上是一个好警察,提拔快慢跟水平高低往往并不成正比。”丁海琳觉得自己有责任为老刘说些什么。在这一刻,她甚至觉得自己像是在教育学生一样要跟盛大雷掰扯清楚这个问题。
盛大雷听到丁海琳这句话,其实也后悔自己刚才说出了那么一句狭隘的话。他想起自己在公大读书时的队长——宗队——宗翰海。
“比如你当年上学时的宗队!”丁海琳说出了盛大雷的内心所想。
“宗队现在怎么样了?”盛大雷惊讶于丁海琳准确地说出了自己的念头。
“宗队不带学员队了,转岗做老师了。在青岛跟你通电话那天是你们公安大学开学,他已经是老师了。他之前给你打了无数电话,你手机一直关机。我去青岛找你前,老刘请示各级领导时,也担心做不通你的思想工作,最后还是有人想到了宗队!”
难忘师恩,对于宗翰海,盛大雷从来没有过任何怀疑,即使在自己经历了被兄弟出卖、被校友利用和被战友联合蒙骗后,他也从来没有改变对宗翰海的态度。
“宗队有句话我特别钦佩,”丁海琳自顾自地回忆道,“‘社会对你不公时,最能检验你的道德水准。’”
这像是宗队说的话。盛大雷还记得当年自己刚入校时,宗队开中队会时讲过他的一句座右铭:“外在融入主流,内在保持独立。”
现在看来,知易行难,社会是最厚的一本书。两人走到清北大学的校门口,看着偶尔进出学校的大学生,盛大雷想起了自己在公安大学的那四年,现在都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劫难。
“关于厉宁说的这个刑具,你怎么看?”盛大雷言归正传。
丁海琳摆弄着手机,抬头看着盛大雷道:“刑具是施刑人强加给他认为有罪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