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案(第7/8页)

“这个男人为了金钱而与一个年龄比他大得多的女人结了婚,”他说道,“只要女儿还在与他们共同生活,他就可以随时花她的钱。而就他们所处的地位而言,这笔钱的数额很是可观。而如果失去这笔钱,其生活境况将大为改变。所以他认为必须利用一切手段去保住它。女儿心地善良而又和蔼,个性比较温柔多情。显然像她这样品貌与收入都很出众的姑娘是不会没人追求的。假如她结婚的话,这也就意味着他每年将蒙受高达一百英镑的损失,可是她的继父怎样才能阻止她结婚呢?他显然最初是准备将她软禁在家中,禁止她与年纪相仿的异性进行交往。但是不久,他就发现这样做终究不能长久,她越来越不听话了,坚决捍卫自己的合理权利,最后竟然声称必然要赴舞会。如此一来,她的这个诡计多端的继父又能怎么办呢?于是他想出了一个极为毒辣的计策。在妻子的默许与帮助下,他将自己伪装成另外一个人,给具有明显特征的敏锐眼睛戴上墨镜,并给自己的脸部戴上了假胡须,将自己原本清晰话语伪装成柔声细气的耳语,因为女儿患有近视,使得他的伪装就更加难以被识破。他化名为霍斯默·安吉尔先生,出现在女儿面前。他向自己的继女求爱,避免她再爱上其他男人。”

“我最开始只是想和她开个玩笑而已,”客人吞吞吐吐地说,“我根本没想到她居然如此痴情。”

“那根本不是什么玩笑。但是那位年轻的姑娘的确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真的以为继父正身处法国,从未怀疑自己上了当。她由于受到那位先生的殷勤赞美而欢喜。而她母亲对那个男人的极力称赞也让她欢欣鼓舞。于是安吉尔先生开始频繁造访,因为一旦有所成效,事情就要不断继续进行。在见过几次面后,就订了婚,这就最终确保了姑娘不会再爱上别人。但是这个骗局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总是装作去法国出差也很是麻烦,所以就索性把事情来一个富有戏剧性的终结,并且给年轻姑娘的心留下永难消除的烙印,彻底避免她将来接受其他向她求婚的男人。于是,就导演了手按《圣经》发誓要白头偕老,举办婚礼当天早晨暗示会出现某种事情的种种闹剧。詹姆斯·温迪班克希望萨瑟兰小姐从此对霍斯默·安吉尔坚贞不渝,而同时对他的生死难以确认,总而言之,也许会让她在今后的十年甚至更久的时间里,不会接受其他男人。霍斯默陪她走到教堂门口,他就不能继续前行了,而是耍了一个花招,从马车的一扇门钻进去,又从另一扇门钻出来,随后悄悄溜走。我认为这就是整个事件的全部经过,对吗?温迪班克先生!”

就在福尔摩斯陈述时,我们的客人终于找回了一点自信,他站起来,原本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神情。

“也许这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福尔摩斯先生。”他说道,“你真的很聪明,但你应该更聪明一点才对,这样你就能看出是你触犯了法律,而并不是我。我始终没有干出什么足以引发诉讼的事情,但是你现在将门锁上,光依靠这一件事,就足够让你因涉嫌‘攻击人身和非法拘押’而受到法院的起诉。”

“就如同你所说的,法律确实不能惩罚你,”福尔摩斯说着打开锁推开了房门,“但是再没有任何人比你更应该受到严厉的惩罚了。倘若那位姑娘有兄弟或朋友的话,他们应该用鞭子狠狠抽你的后背!真该痛打你一顿!”在发觉那男人脸上浮现出刻薄的冷笑后,他已经怒发冲冠了,接着说道:“这并非我对委托人所应该承担的责任,但是我的手头刚好有条猎鞭,我想我还是应该狠狠地抽你……”他快步走向鞭子,但是还没等鞭子拿到手,那个恶棍就已经玩命地跑出了房间,随后大门嘭地发出了巨响,我们从窗户里看到詹姆斯·温迪班克拼命地沿着马路飞奔而去。

“真是个无耻到极点的恶棍!”福尔摩斯一边说,一边露出嘲讽的笑容,再次坐进扶手椅里,“那家伙多次犯罪,终归有一天会因为罪大恶极而被送上断头台。从这几个方面看,这个案件也并非全无趣味。”

“我现在还是没能彻底弄清你的推理步骤。”我说。

“唔,第一步该想到的是霍斯默·安吉尔先生的古怪行为必然是有所图谋的,同样很明了的是,我们发现唯一会从本事件中获得好处的人只有她的继父。然后发现,事实上两个人从来没有共同出现过的特征,总是当一个人不在时,另一个人才会出现。这都很具有启发性。墨镜与古怪的说话声,毛茸茸的络腮胡子都能猜测出那是伪装。这些也具有启发性。他用打字机进行签名,也可以推断出是害怕她认出是熟悉的人的笔迹。这个怪异的做法更让我怀疑。你不难发现将所有这些孤立的事实与诸多细节拼凑在一起,都指向了同一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