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蛛案(第10/21页)

“是阿冲的弟弟阿战,这小家伙翻墙越户偷鸡摸狗的本事是一绝。”马彪道,“他趁迟印恒出门卖画时便把血涂在他床下的布鞋上,还从他枕头下面拿走了一块手帕……”

诸葛缜嘴角一挑,又摇头长叹:“那鞋底的血迹和死者的血迹自然是对不上了。”

“不不不,阿战当天下午在天潢夜总会和那个女子起了冲突,一拳打破了她的鼻子,又偷走了她擦鼻血的手帕,在迟印恒鞋底抹擦的就是这帕子上的血。”马彪道。

“那倒怪了,为什么法医聂长清的检测结果显示,那只鞋上的血迹和死者的血型不相符?”诸葛缜奇道。

马彪有些难堪:“那个叫殷雨仙的女人有个相好,是九日印刷厂厂长荣旭的小儿子荣新,他这些日子在山东谈生意,已经半个多月没回屏州了。阿冲买了一件白色旗袍——和之前一侬宰的几个女子的旗袍很像,都是白色绣花的——又模仿荣新的笔迹写了一封情信,约殷雨仙昨晚十点在天潢夜总会后门的小街相见,把她杀死。”

“殷雨仙?死者叫阎惜媚,花名媚儿,是个女学生。”诸葛缜道。

马彪苦恼不已:“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诸葛缜轻轻道:“是你的眼光出了问题。生死大事,竟然重用这种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你当初的识人之能都废了么?此人善攻不善守,见机牟利,遇事束手,诡诈有余,精细不足,你把造船厂的外围生意交给他去打理,就不怕他玩砸了?”

马彪早就被诸葛缜说得慌了,随口道:“都是些小打小闹的买卖,干系不大。”

“所以,他想取我而代之,做大买卖?”诸葛缜冷冷道。

“诸葛兄,这话从何谈起?”马彪惊道。

“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我篮子里塞了这么个东西,是何用意啊?”说着翻了翻打蔫的小油菜,从菜叶底下捧出一个油亮亮的铜印。

“这是什么?”马彪莫名其妙。

“申殿魁的军队这些天还在城门口严查过往行人吧?”诸葛缜道。

“这是申大帅的军印!”马彪像受了惊的肥猫一样跳了起来,压低了嗓子道,“怎么回事?这东西怎么在你这里?这是阿战干的?不可能啊,他哪来这么大胆子?”

诸葛缜道:“如果这东西在我出城时被搜出来……”

马彪一阵后怕,连声道:“诸葛兄,这不是我安排的……”

诸葛缜向后一仰,陷在沙发里,一摆手道:“我信得过你,可那两只小东西不能再留了。”说着端起茶盏道,“我会经安排人去做,你不必再过问。”

马彪见诸葛缜办事霸道,心里暗暗憋气,又恼黄冲办事草率,搅了诸葛缜大好的一盘棋,一时心乱如麻,束手无策,只喃喃道:“我……我只让他们去偷那个记录本,想从那里面找一个替罪羊。”

诸葛缜似笑非笑:“但是本子还好端端地躺在我的菜篮子里,那个迟印恒也不是我圈定的人选,他根本没有出现在巡捕的调查记录里。黄冲选迟印恒当替罪羊,多半是看上了他美术老师的身份,但他是有不在场证人的,虽然这个人的证词作用不大。”

“什么?”马彪大惊。

“醒醒吧阿彪。”诸葛缜幽幽道,“那两个小东西根本没有拿到我的记录本,只是在我的篮子里塞了一张催命符,这次所谓‘盗窃’行动的目标是借申殿魁的刀杀我,至于救你儿子的计划,纯是顺便。”

马彪神色惶然,张了张嘴。

诸葛缜轻叹道,“至于你那个儿子……也不是没法救,萧融和聂长清提出的那些疑点还不足以让迟印恒彻底脱罪,要尽快坐实他的罪名才是,虽然他不是一只上好的替罪羊。”

马彪一个激灵,一叠声道:“诸葛兄,求您救救一侬,求您救救一侬!”

诸葛缜道:“迟印恒有胃病,这点倒是和你儿子很像。”

马彪不解:“有胃病……那又如何?”

诸葛缜道:“他入狱时没有带药。”

“嗯……我还是不太明白……”

“他有个相好的叫苏兰,你知道吧?”

“知道,阿冲说过,一个开酒馆的小寡妇,迟印恒就住在她酒馆后院。”

诸葛缜用手指轻轻敲着杯盖道:“黄冲、黄战还有些用处,让他们按照我的计划把苏兰引到白柳街丽人歌舞厅后的小巷里,割断她的喉咙。还有,迟印恒在城西有一座老宅,把这瓶药放在老宅里。”说着取出一个褐色玻璃药瓶。

“啊?”马彪头昏脑涨,“这是为什么?你说要坐实迟印恒的罪名,他现在还在牢里,这时候去杀人不是给迟印恒脱罪吗?”

“苏兰是迟印恒唯一的证人,身上有太多不确定因素,至于其他原因,你不用操心,我也懒得跟你解释。该怎么做,我自会吩咐黄冲、黄战。你儿子的卧室在哪儿,是楼上吗?我听说他喜欢摄影,卧室套间里还有个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