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涎案(第10/14页)

薛恕抬手一弹薛小容的脑袋,道:“少说废话,把这两天的事情仔仔细细给我说明白。”

“等一下,我要先救贺宁,他在地窖里面!”薛小容揉着脑门道。

“那个地窖门四周地面潮湿,遍布青苔,上面没有脚印,显然最近没人进去过。”薛恕道。

薛小容大急道:“那个张如庆,果然在骗我!”

“所以,你要赶快把事情说清楚。”

薛小容扁着嘴坐在树下的石凳上,仔仔细细地把接到贺宁求救信之后事情说了一遍。薛恕抱着胳膊靠在树上,静静听完,摇头笑道:“恐怕,你还是没玩过这个张管家。”

“为什么!他落到归绍贤手里,不死也得废!”薛小容不服气地说。

薛恕道:“你觉得……他的目的真的是归绍贤和归琰祖孙么?”

“难道不是?归绍贤用了那块内府龙涎,必死无疑,被人怀疑的只有能进出后院的归琰。”

“别忘了还有你,你刚进后院,就被归绍贤祖孙逮了个正着,可一个老头子,一个小家伙,怎么可能轻易发现你这个赫赫有名的神偷?除非他们早就知道你要来。”

“没错,归绍贤早就防备着归爵派人盗香,只是他没想到,归爵不仅要香,还要他的老命!如果不是那只松鼠替他试毒……”

“如果不是那只松鼠吃了被你摸过的松子,死的便会是归绍贤呀?别傻了。”薛恕笑道,“张如庆知道,你原本和他不是一条心,一旦落到归绍贤手里,十有八九会把他的阴谋一股脑儿说出来,归绍贤、归琰都是古痴,一定会讨要那块明代的内府龙涎来玩赏,归绍贤毕竟是功力深湛的香道名家,岂能看不出那块香饼上被动了手脚?”

“也就是说,一旦我被归绍贤发现,张如庆的阴谋就一定会败露。”薛小容道,“无论有没有那只松鼠结果都一样,张如庆也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

“没错,不过你能凭一只松鼠揭开张如庆的第一重布局,恐怕还是让他大大地吃了一惊。”薛恕道。

薛小容不服气道:“他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被老头子发现?”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后院的人早就知道你要来。恐怕,张如庆背后的主人并不是归爵,而是当时坐在院中下棋的两人之一。寻常人不会大清早就坐在潮乎乎的院子里下棋,除非他们在等什么人。”薛恕道,“等那个被张如庆放进后院的人。”

“所以是……张如庆反手卖了归爵?”薛小容惊道。

“我想应该是这样。贺宁恨归爵入骨,张如庆却任由你从他身上偷走能救贺宁性命解药,他明明没有杀你灭口的打算,却大大方方地当着你的面说‘篡改书信请薛少侠入局,偷梁换柱焚香杀人的法子,都是爵二爷谋划的’。一个对归爵忠心耿耿的管家,会这么说吗?”

“反骨仔才这么说……”

“还有,张如庆在你面前欺辱贺宁,绘声绘色地描述贺安夫妇被杀的惨状,还又是沥血丝,又是裂腑丸地折磨你,恐怕也是为了让你恨意勃发,连他身后的归爵也一并恨上。一旦你有意或无意地把今日之事在江湖上散布开,归爵的名声便臭透了,要知道以子弑父比以奴弑主可鄙得多。”

“那这个张如庆到底在替谁卖命?”薛小容有些糊涂了。

“我猜,是归琰那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吧。”薛恕道,“如果归绍贤要对归爵动手,完全不必这么麻烦,这个手眼通天的老牌暗卫弹弹手指就能让归爵灰飞烟灭。归琰则不然,他虽然深受归绍贤宠爱,但一无市场根基,二无江湖势力,只是一条依附归绍贤生存的藤蔓,比起归爵,只怕这个孩子对自己的处境更加没有安全感,归爵忌恨他,他更忌恨归爵。他要想除掉这个至少握有归家明面上七成产业的叔叔,只有借助归绍贤的手,而要让归绍贤对归爵动起杀心,除非让老头子发现归爵已起了‘篡弑’之念。”

“所以这一切都是归琰布的局?”

“我没有证据,只能随口猜测,那个软绵绵水灵灵人畜无害的小少爷,肚子里全是黑水。”

薛小容气鼓鼓道:“果然是小白脸没好心眼,我还兴冲冲地替他抱不平,真是窝火!”又一皱眉头,道,“难道那个张如庆就心甘情愿牺牲自己,拉着归爵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只怕未必。”薛恕叹道,“在你到这里前不久,在距警局不远的一条僻静小巷里传来两声枪响,等附近的巡捕闻声赶去时,只发现两具穿着警服的尸体。”

“张如庆跑了?”薛小容惊道,“他哪来的枪?”

“自然是他的主子交给他的,如果坐视他身陷牢狱,难保他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薛恕道。

薛小容抱着头仰面躺在草地上,望着雾蒙蒙的月亮道:“真想不到,那个什么能延年益寿、助人生育的香饼是个可有可无的幌子,始终不曾露面的归爵也是个千里背锅的冤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