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第50/88页)

美影转眼就推翻了静马花了三十分钟(虽然一半是在发呆)才推理出来的结论,而且还马上举出静马想都没想过的几个可能性,静马不禁大呼佩服。

“你现在才知道我的厉害吗?要是静马也能机灵点,当场跟秋菜问清楚一点就好了……算了,对见习助手期待太高也不是办法,光是知道秋菜她们已经对静马不抱戒心就该满足了。”

“那还真是谢谢你喔。”静马赌气地应道。“对了,须轻大人那边的情形怎样?”

“你想知道?”

美影嘴上说得挑衅,脸上却漾着笑意。

“是啦,反正我就算知道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何必说这种自虐的话呢,男人要是谦虚到卑屈的地步,那可就太窝囊了唷。”

被比自己小的少女说教才叫窝囊吧!

“好,那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告诉我吧。”

“可以啊。”美影静静地端坐在静马身旁。“首先,我问她是否知道何谓‘凶业之女’,但她也表示不知情。话说回来,比起她本人,伸生或达紘对习俗传说,可能还知道得更详细一点。须轻大人虽然从小被教导着与仪式相关的事,但除了基本知识之外,好像什么都不懂。换句话说,祭祀者和口传者的工作被划分得很清楚。”

“原来如此,由夫妻来分摊两种职责是吗?”

“这么做也能达到风险分散,是很合理的做法。再说须轻大人的地位本就是神,对于神该处理些什么事务,没有让祂自己去决定细节的道理吧?只是,连本该熟知传说礼俗的达紘先生都不知道的话,‘凶业之女’想必是早已湮没在历史洪流中的某种传说吧。既然如此,问题就出在凶手又是从何得知这个传说的呢……”

“就像圣经有外典和伪典一样,大概也是出自那一类的文献吧。”

“如果说是在扩散到其他地域的过程中产生的变迁那还有可能,但奉须轻大人为神是这个村子固有的习俗,换言之,须轻大人即是这个村子的守护神,因此在性质上不大可能扩散到邻近村镇。当然,不可否认在千年的历史中,确实有可能真的产生了什么变迁,但若是发生在村民身上也就罢了,我不认为琴折本家中有机会出现信奉异端的人——除非,是在非常特殊的状况下。”

“特殊的状况?”

“例如濒临信仰危机,靠异端获得救赎之类的……只是,就算是那样,此人究竟从何获得那种古籍,也还是个问题。要是历代以来琴折家都分为本家和分家,而古籍只有分家秘密流传,这样还能解释得通,可是现存琴折家的人,即使属于分支,也都是上上一代须轻大人的子孙……最棘手的是,我还是完全不明白春菜被称为凶业之女的原因何在,偏偏凶手在恐吓信中一点也没提到原因,现在的情况真的只能说是毫无头绪啊!”

静马很少听见美影用这么情绪性的语气说话,甚至还叹了一口气。或许是她在搜查上遇到瓶颈,开始感到焦虑了吧?知道此时就算说些同情的话也只会激怒她,所以静马只是沉默着,在一旁等待她继续说下去。或许是静马的态度让美影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拉了拉裤脚,再次挺直背脊说:

“话题扯远了。总之,我也问了须轻大人是否可能有人怨恨春菜,但她也说想不出来谁会有可能。至于未来的大难,她只表示自己是相信会发生的、达紘先生也一样。我想,尽管程度有所差别,但村民们应该基本上都是相信这点的;而能够防堵灾难的只有春菜,须轻大人也是考量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无以为继,才会在大难来临前急着让春菜继任。”

“须轻大人的身体真的已经那么差了吗?”

“似乎真的是这样没错。虽然我只能隔着帘幕和她说话,情况如何很难判断,但是听她的声音,确实是气若游丝;不过要是没有大难,应该还不至于需要提早让位就是了。她也对突然必须接任继承人的夏菜寄予同情,原本一直以须轻大人立场跟我说话的她,只有在那时表露出属于母亲的真挚情感。至于有关不在场证明嘛……”

此时,静马才想起美影曾在刑警面前提过须轻大人也有可能是凶手的话。

“你还真大胆呢。在达紘先生面前问这种问题,他没有阻止你吗?”

“他是有露出为难的表情,不过后来还是放弃了。在决定让我和须轻大人见面时,他应该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吧。再说须轻大人本人也一点都不在意,很坦率地回答我了——她也没有不在场证明。其实仔细想想这也是理所当然,尽管负责照顾她的早苗在‘教授’结束之后,一直陪着她到十一点左右,但须轻大人在御社就寝时,一向都是独自一人……对了对了,她也很肯定地说了,绝对没有‘冬菜’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