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16/16页)

“还有可能是在爱丁堡,考虑一下这种情况。”

“他是被埋葬在那里的,我认为你不会对他的墓穴感兴趣……”

“他的墓穴具体在哪里?”

“卡尔顿公墓,离大卫·休谟[2]的墓地不远。”

“或许我会过去看看。”

“对不起,我不能帮你更多了。”他沉思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明朗了起来,“唐纳德·德弗林家应该还有洛弗尔做的桌子。”

“是的,我知道,尽管学术好像和木匠活没什么关系。”

“我肯定在哪里有提到过这个问题,我好像回想起了过去读过的资料……”但是,尽管他已经足够努力了,科多还是记不清是什么地方和什么内容了。

那天晚上,她和约翰·雷布思坐在她位于波托贝洛的家中。他们吃着中餐外卖,她喝着雪当利酒,他喝着啤酒。他们听着尼克·德瑞克、珍妮斯·艾恩的音乐以及平克·弗洛伊德(Pink Floyd)的《干涉》(Meddle),声音开得很大。他看上去好像把整个人都深深地陷入了沉思之中,但她并没有抱怨什么。吃完东西后,他们出去散步了。玩滑板的那些孩子们,看起来很像美国人,听起来却像纯粹的语言搬运工,他们的谩骂声像大兵一样。一家油炸食品店刚开门,孩子们就闻到了烤肉的味道。他们两人仍然没有过多的谈论,这使得他们与身边经过的其他情侣看起来大不相同。沉默寡言是爱丁堡人的传统,把自己的情感隐藏起来,同时也会把自己的事情留给自己。有人把这种现象归结为是教会和约翰·诺克斯[3]的影响。她也听说过外人把这座城市称为“诺克斯堡”。但吉恩认为,更多的是与爱丁堡的地理条件有关,它拥有巨大的岩石和阴沉的天空,来自北海的风长驱直入,席卷着峡谷式的街道。时时处处都让人有一种正在被周围的环境击打着的感觉。到波托贝洛那些已被淹没了的地方游览时,她才感觉到:这个地方具有伤害和被伤害的天性。

约翰·雷布思也在思考着爱丁堡这座城市。当他从他的公寓里搬出来后,他要住到哪里去呢?他比较喜欢哪个区呢?位于爱丁堡海滩的波托贝洛是个不错的地方,那里有一种让人放松的感觉,但他总是要搬迁到南部或西部的村庄的。他的一些同事甚至搬到了更远的福尔柯克和林利斯哥,尽管波托贝洛不错,他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做好了这种上下班行程的准备。当他们沿着海滩漫步时,他还是忍不住要朝着沙滩的方向看去,好期待着发现一个小小的木棺材,就像他们在奈恩发现木棺材时那样。他到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那甜蜜的另一半会陪伴着他,为他的生活增添乐趣。瀑布镇发现的棺材现在越来越偏离他的工作重心了,据那位木匠说棺材是由其他人做的,另外四个则不同。如果凶手真的很聪明,他也许已经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才会改变作业习惯,更换工具,将侦探骗入……

噢,上帝啊,他又想到这里,萦绕在脑海中的依旧是这些想法。他在海边坐下来,吉恩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有点头疼。”他说。

“那不是女人才会有的情况吗?”她笑着说,但他能看出她并不高兴。

“我要往回走了,”他对她说,“今晚没能好好地陪你。”

“你想跟我聊聊天吗?”他抬起眼看着她,她笑出声音来,“对不起,这么愚蠢的问题。你是苏格兰人,当然不想聊了。”

“并不是因为那个,吉恩,是因为……”他耸了耸肩,“或许治疗下头痛不见得是个坏主意。”

他试着开玩笑,所以她也没有再勉强他。

“我们回去吧,”她说,“这里太冷了。”

她挽着他的胳膊,然后离开了。

[1](罪犯的)惯伎,一贯手法。

[2]大卫·休谟(1711-1776),苏格兰哲学家、经济学家和历史学家,被视为苏格兰启蒙运动及西方哲学史中最重要的人物之一。

[3]约翰·诺克斯(1505—1572),著名宗教改革领袖,创办了苏格兰长老会,日内瓦“宗教改革纪念碑”的四巨人之一。曾带领苏格兰教会进行宗教改革,被誉为“清教主义的创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