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尸肉(第11/12页)

正因为是律师,当搜查员发现那损伤的车时,三岛下了决心,坦率地供出一切。

根据他的自供,撞人后因为被害者还活着,不忍那样抛掉,就装进鸭绒睡袋放在三岛家里,等她缓过气来。直到确认已死的那天夜里,才抛弃到现场的山林中。但三岛又供述了搜查员没有想到的事情。

“车确是我自己的,可出事当时我并没有握着方向盘。”他这样说。

——那么,是谁驾驶的呢?搜查员追问。

“我的未婚妻野泽美都子呀!她无沦如何硬要驾驶,所以我终于让出了方向盘。这是错误的起因。”三岛回答了。

搜查员来到野泽家,刹那间,美都子的脸色苍白了。听说三岛已经供述了一切,她突然无力地低下了头。

当她知道告发自己的,原来是比谁都应当庇护她的未婚夫,就彻底失去了抗拒的意识。

父亲野泽律师那方面,却疯狂地叫喊起来:“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被誉为司法界元老的人,恰像别人一样口吐脏话诅骂三岛。迄今为止,自己在一切方面都照顾提拔的“第一弟子”三岛,如今却背叛了自己的爱女,他以卑劣的轧死人逃跑,又扔弃尸体的罪行来告发,在这事实面前,野泽律师完全狂乱了。

就是想庇护,可美都子已经承认了犯罪行为,怎么挽救也无济于事了。而告发者又是律师,做为自己武器的法律,为挽救爱女什么用也没有了。

然而,做为三岛来说,如果自己庇护美都子而承担一切罪责的话,那么自己作为社会的生命就没有了。经过辛苦操劳而赢得的辉煌的优越地位,也势必化为乌有。一个律师,既然把人轧死了,而又为了隐瞒自己的罪行把死者尸体扔掉,这件事完全是没有挽救的可能的。

如果美都子把被三岛庇护的事情向父亲隐瞒了,那么庇护了她,而由自己承担所有的罪行之后,再控告她是肇事者的时候,恐怕谁也不会相信了。美都子无驾驶许可证;再由三岛给承担罪行,那对她当然是非常有利的。一旦庇护之后,三岛再反供的时候,势必被逼问得走投无路,而陷入拼命挣扎之中。

如果野泽律师知道了真相,企图加以救助的话,也会毫无办法的。

与其如此,莫如坦白事情的真相,自己虽成为共犯,但就不是撞死人逃跑的正犯了。抛弃尸体,也是为了救助未婚妻的不得已的办法啊。这样,或许就只有酌情量刑的可能了。

与“车社会”的世态相映照,对交通犯罪的判刑是极严的。撞了人,而又把尸体抛到远方去,自以认为是过失的故意犯罪,适用于杀人罪也未可知。撞死人后,被害者虽已奄奄一息,但暂时还活着;肇事者虽处于当然必须救护的地位,但却置之不理,故意拖延。根据这些,不看到有判处杀人罪的极大可能性是不行的呀。

已经当了律师的他,将失去自己的未来。如果可能的话,也一点没有救助野泽姑娘的必要了。从根本上说,这事故还是从那个任性姑娘的浮躁性格引发出来的。

“倒是我这方面需要接受救助啊。把我那光辉的未来搞得乱七八糟的,是她呀!现在怎么补救也是补救不了的啦!”

激烈的愤怒冲上胸膛。三岛把隐瞒至今的新的事实补充供述出来了。

“她,那时是喝了酒的!”

无驾驶证,又酒醉撞死人逃跑——已经把她置于不容挽救的断罪的斧下了。

被蛇吞掉的老鼠,把撞死妻子然后逃跑的肇事者告发了。有田那职业的知识意外地发挥了作用。但有田还剩下一个谜没有解开。那就是根据三岛和美都子的自供已经明朗化的第一现场,同妻子通勤的路线和时常来往的地方,大有距离啊!

——美知子为什么独自一个人深夜走在那个地方?

解答这个谜的只有一个人。那个男人,是村川美知子以前工作过的药种公司的董事。美知子进了公同和他很快就有了关系,亲近是月月都有。她在接受业务文作的打字工作的同时,因对方谈话亲切而对上了劲儿,不觉间两个人就去幽会了。

他独占了“公司的名花”,异常疼爱。公司的年轻男子们,什么也不知道,群聚在她的周围做了许多徒劳的表演。他见了,又暗中炽旺了自己的优越感。

但是,他有地位,又有妻子。无论什么样的名花,在他都是短期的美丽的花,所以为名花抛掉一切是不行的。

董事向美知子说明原委倒是平常事,但又选出最老实相的有田,让他们结了婚。唆使美知子不露痕迹地试探有田心意的,也是他。

然而董事在美知子结婚后,仍在继续着过去的关系。因为她结婚了,双方的处境成为同等的,能比以前更加没有心理负担地去幽会。至少是出于消除物议的动机,在公司里对有田加以照顾重用。为了互相的安全,他又在远离各自生活圈的郊外,租下了一座不显眼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