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篇 守时奴(第6/10页)

如果花添被害,第一个受怀疑的人将是时田。因为这是被夺去妻子的丈夫的情杀,是三角恋爱关系的典型案例。

如果事后自己被逮捕了,这样做就没有什么意义了。时田看过不少国内外的推理小说,他知道保全犯罪的手法。

不过,他也意识到现实中不可能有保全犯罪。犯罪时,犯人必定会露出蛛丝马迹。小说上虽然写有保全犯罪后逃之夭夭之人,但那是作者根据需要在小说中精心安排的,或者是侥幸逃遁的。

更何况,时田就是警察认为有犯罪行为的人。从杀人动机这一线索入手,很快就会把他抓捕。用常规手法又很难逃脱审判官的追究。伪造成事故或者自杀,搜查起来就会很困难。

不过,伪造起来也并不容易。不管罪犯如何设想能保证自己逃脱,如何讲究保全措施,他也不会在有危险之时实施犯罪。

时田认为关键是作案后的胜算率。作案后即使被捕,如果法院认为有酌情从轻处罚的余地,也会从轻量刑,这样,也许会缓期执行。时田突然想起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作案后不逃跑可以减刑。

如果能得到缓期执行,实际上也就是不科以徒刑。杀人之后,被科以缓期执行,这不也是一种合法的保全犯罪吗?时田开始对花添的基本情况进行调查。花添家四口人,妻子38岁;两个女儿,大的13岁,小的11岁。花添自加入电影评论界以后,经常作为艺术界的消息灵通人士在艺术宣传报道界露面。

现在,与花添有特定关系的人好像只有咲子一人,而他们则是吃了这个饭店又吃那个饭店。花添与咲子的关系很隐秘,如果花添因有犯罪行为而死的话,警方一定会发现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

有一天,咲子吩咐时田“你可以回去了”之后,时田决定暗中跟踪咲子,结果发现咲子是去东京都中心的一家大饭店与花添偷偷约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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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以后,时田又多次跟踪咲子,才发现他们每约会一次,就换一个饭店。而且总是花添先到,咲子后到。然后就在花添用化名预定的房间内约会。另外,他们离开饭店回家的时间也不一样。

在他们要约会的某一天晚上,自己跟在咲子的后面进入饭店,然后隐藏在一个不被人发现的地方,观察花添什么时间离开饭店。在其离开时,上前对他说“我想跟你说几句话”,理亏的花添一定会答应。

之后,让花添坐上自己的车,把他拉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杀死,自己再到警察局主动自首。这是时田为他自己拟订的行动计划。时田认为,夺妻之仇一定会有酌情从轻处罚的余地,自首一定会成为减刑的一大理由。

在细致周密地拟订行动计划期间,时田不由吃惊地感到他这一段过得很充实,生活很多彩。这个计划是时田前半生第一次由他自己制定出的最重要的时间安排!这是杀人的时间安排。这样重大的时间安排,是他前半生中所没有过的。时田从过去的生活规律中得知,咲子与花添的约会日大体上是,每个月的第一个星期五和第三个星期五的晚上,其中第三个星期五,会因为双方临时有其他情况而改为星期四。

他们约会的时间一般没有大的变更,其他时间双方均不约会。这可能是按花添的意思安排的。

一贯按照时间安排办事的时田最终决定了行动时间,即下个月的第一个星期五的晚上。那天晚上,时田将要杀死花添,同时还把这一安排写进了自己记事本上的时间安排表内。

“大哥呀,最近是什么事让你那么高兴啊?你好像连人都变啦!”咲子对时田说,她很久很久都没有再用“大哥”二字叫过时田。

时田感到他的杀人计划可能已经被咲子发觉了,不由吃了一惊。

“没什么高兴的,我和以前一样。”时田用对主人的口气回答。

“是吗?那就好。不过,你可不要背着我干什么坏事啊,知道吗?”咲子向时田投以怀疑的目光。她已经很久没有向时田投以那样的目光。那种目光不是看看家狗的目光,而是妻子怀疑丈夫的目光。

时田从咲子的眼神中看出,她对自己有一点嫉妒。咲子对被她当做看家狗对待的丈夫感到嫉妒,天下能有那种事情吗?时田感到吃惊和不安。

但是,时田在咲子的面前很巧妙地掩饰了他的吃惊和不安。他的重大时间安排使他感觉到生存的意义,如果像别的人那样,把自己的不安与吃惊反馈到不把自己当人看待的咲子的眼神里,那就未免太滑稽可笑了。

时田计划杀害花添的这一天就要来到了,这一天终于来到了。

就在这一天晚上。

“今天你可以回去啦!”正如时田所估计的那样,咲子仍然像往常交代工作似的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