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蜘蛛(第14/19页)

哦对,凶手还戴了手套,完全是熟练工种,干净利落,无迹可寻。

如果说他就是我们一直摸不到、抓不着的那个连环杀手的话,我认投了,不丢人。这家伙,不是一般的“专业”。他绝不是第一次杀人,要说他绝不是第一百次杀人,我也信。

老何匆匆离开前只提醒了我一句:“伤口,不是同一个人。”

嗯,我注意到了。不仅仅只是所有被害人身上的刀伤,彭康肋下遭打击的部位以及凶手撬锁的动作都显示:作案人是个右撇子。

脱逃的时候,凶手原路返回一楼,却没有从正门出去——因为会使自己的面孔暴露在大厅西南角和东侧的监视器里。他穿过挂号和收费窗口,从西侧的旁门离开了办公楼。医院大门到办公楼之间隔着停车场,共有八台监视器,大概是觉得从楼西侧斜线穿到南门的风险太大,凶手直接翻过院子西侧的围墙,顺利地,或者应该说是几乎顺利地离开了现场。

不想,出了意外。

支队对目击证人的询问进展在第一时间就回馈到我们这边:孙铎,十一岁,北大附小的五年级学生,家住海淀医院西北方向的大和家园小区,在暑假期间参加了英语补习班,上课地点在知春里小学。上午十点下课后,孙铎在回家途中遭张辛、严世佳与赵昌兴合伙劫持至海淀医院西侧胡同内,就在这三个倒霉鬼正要对孙铎实施恐吓与抢劫的时候,墙上跳下来一个人。

没了——全部目击证言如上。

由于受到严重惊吓,孙铎醒来后的精神状态呈现出类似于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征兆,无法完整回忆案发时现场的情况,特别是凶手出现后的部分。不但其父母强烈反对我们继续询问,护理医生也认为孙铎的诸多症状已符合一过性精神错乱,建议中止询证工作。

被害人张辛、严世佳和赵昌兴均系经常在案发现场附近游荡的社会青年。走访的结果显示:此三人有多次抢劫往来学生的财物的记录,海淀医院保卫部反映他们在今年年初还曾试图抢夺一名患者的挎包未遂。三月初,黄庄派出所在接到学生家长报案后,拘留过赵昌兴,但由于涉案金额太小,而且报案人不想惹事而放弃作证,所以治拘了几天就放了。

要早知道就为了从几个孩子身上劫仨瓜俩枣的,最后居然落个一人挨一刀直接向阎王爷报到的下场,这小哥仨铁定早就去当良民了。只可惜世上不存在尿了炕才后悔没睡筛子的便宜事。

了解全部情况的过程中,我们也走完了现场。现在该洗干净耳朵,准备听袁博士的高论。

没想到袁适一反常态,没有急于发言,却提了个听上去相当有挑衅意味的要求:“这次的案件很复杂,能不能把韩教授或者他儿子也叫来,集思广益嘛。白局长,你说呢?”

老白征询地转头看我,我二话没说,双手呈上移动电话——这么无厘头的要求,属下实在是无能为力,真要答应他的话,人还是麻烦您自己去请吧。

“大白天,公共场所,四个被害人,而且还离分局和派出所这么近,白叔一定是抓狂了。”

彬把车停在医院门口的警戒线外。我让随行等候的女警上车去陪依晨,冲彬耸了下肩:“说到抓狂,不妨多算我一个。”

“你应该还不至于抓狂到有病乱投医的地步。”

“老白也不至于,布鲁舍尔模仿秀冠军钦点的你。”

“哦。”彬没露出意外的表情,只抬头看了看阴郁的天空,“难怪都说‘偷风不偷月,偷雨不偷雪’。”

“所以呢?”

“所以说,这还真是个杀人的好天气。”

“你父亲在大陆学术界有一定水平的。”

袁适这客套话不如不说,非得强调“大陆”,还是“一定水平的”,而且拿人家老爸说事,还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来,生怕彬不知道他是海外归来的宇宙超级无敌霹雳犯罪剖绘“金酸梅”奖得主。

彬只是垂首浅笑,谨慎而不失恭敬。

“Anubis?”袁适一直没放弃端详彬,“古埃及神话里的地狱审判官。”同时,他捏起自己脖子上“MS”字母的挂坠儿,“看来我们在宿命论的观点上背道而驰嘛。”

我知道彬和依晨一直戴着同样的银色项链,挂坠儿是个狼头人身像,据他自己说是在单位楼下某不知名小店里花了七十块人民币买的。不过这和他的世界观或价值取向似乎没什么牵扯吧?

小姜及时露头中止了案外扯淡:“刚查了周围两条街区内所有的监控录像,没有发现凶手的踪迹。除非是他有意避开监视器和安防红外半球摄像机,否则就是开了车或坐了出租车。要查案发前后所有过往车辆的记录么?”

“很少有人穿这种雨衣了。”我摇头,“凶手没开车。开车的人一般都不会备雨衣,最多在后备厢里放把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