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头罩(第18/19页)

“你们要把贾隆给杀了吗?”

我还来不及回答,开始脱起头套的阿崇抢先问道:

“我难道演得真有那么恐怖吗?”

沙雅赶紧点了点头。这显然让阿崇大为得意,他朝我扬了扬手里拿着的纸条,意思是完全没必要用这破玩意。看来这就是不良少年惯用的伎俩,都可以拍一个记录片了。

我朝有些不安的沙雅摇摇头回答道:

“我们不会杀他的。阿崇,你别得意,有本事你到电影里去给我演一个角色啊?此地不宜久留,你们俩赶快上车吧!”

挡住停车场入口的本田已经早一步离开了,我们也跟着滑出了这条藏污纳垢的宾馆街。开出不远,本田和宾士就分道而行,我们所坐的宾士,则在深夜朝沙雅位于下板桥车站附近的家缓缓驶去。

时间已经是周六凌晨的三点。

我们在沙雅家的木造公寓前和他道别,并吩咐他届时向警方谎称自己看到瓦拉迪遇袭时,因过度恐惧而自行逃离现场。因此沙雅并没有和哪些人会合、也没看出任何嫌犯的长相,看到的就只有几个头戴黑头套的黑道分子。沙雅自然点头应允。

送完沙雅后,接着便该送我回家了。在回程路上,阿崇望着窗外对我说道:

“我突然觉得你就跟一只疯狗一样,只要认为自己是对的,就什么狠事都干得出来,看来,你和我还是一类人啊!”

虽不认为自己和这冷若冰霜的池袋国王是同一种人,我还是点了个头敷衍过去。阿崇似乎意犹未尽,继续说道:

“至于那黑色头罩,恐怕比身体上的严刑拷打还残酷。这种办法也只有你想得出来,这不和那些邪恶的军事政权一样吗?”

或许确实如此,戴黑头罩这一招,连我自己也被搞得很不舒服,因此对阿崇的质问我无话可说。阿崇以余光瞟着我继续说道:

“不过,在这种地方混,偶尔可能就该这么邪恶,否则怎么能搞定这些恶人呢?接下来还得替那孩子物色一份工作吧?”

我点点头,阿崇便说道:

“那就由我来帮他找份合适的工作吧。”

看来,在池袋能有几十个街头混混愿意为这个国王卖命,不是没有原因的。

当天下午五点,“欢乐之夜”便遭到了池袋署生活安全课的突击取缔。数名乔装成客人的刑警,把未成年的员工召到宾馆,一确定掌握证据后,十几名专案组成员便即刻冲进了伴游公司位于池袋二丁目一户公寓内的办公室。

老板是四十二岁的鸟居隆介,与一个受雇于他的司机当场被逮捕。当时在办公室的还有五名员工(其中两名末成年)统统被带往池袋署接受侦讯。当天没上班的另一名司机贾隆·瓦拉迪则将在日后被传唤侦讯。

星期六深夜,贾隆·瓦拉迪被人发现躺在一台遭人弃置的丰田里。警方在下午时分接获线报,立即赶赴现场,等他们丰田车所在地时,发现带着头罩的瓦拉迪已是屎尿失禁,那个头罩里已经塞满了自己的呕吐物,警方赶紧将他送往医院急救。

生理上只是出现一些脱水、肩头轻度灼伤之类的轻伤,因此并无生命危险。但心理上的创伤或许是相当严重的,当然,这是他这个皮条客必须付出的代价,谁让他做出那种有违人性的事情来呢。

阿崇确不愧是街头混混的头目,他很快帮沙雅父子在一家衣料仓库找到了工作。这是一份他俩都能干的差事,每天父子俩只需根据各零售店的订单,在宽敞的仓库中找出订单所要的衣服装箱就可以了,所以算得上是最适合他俩的工作了。

沙雅父子分工合作,白天由爸爸沙吴顶班,而放学之后则由沙雅在仓库值守。当然,这份工作并不能使他们家彻底脱贫,短时间内,他们一家还是不可能加入健康保险,也不太可能立马搬到更大的房子里去。毕竟对难民来说,日本并不是个天堂。所以每逢周六,沙雅依然会上我们店里拿一些卖相不好的水果回去给家里人吃。

在这种宁静的日子里生活真好,我们明显能感觉到沙雅一家重新找到了欢乐的种子,并且不断地发现生活的乐趣。而聪明伶俐的沙雅也和我老妈混得很熟了,他经常会陪着老妈一起看他们都很感兴趣的职业棒球比赛。而我呢,在这个暖和的五月,所能做的只能是把那些贵贵的哈蜜瓜削成块,装进包装盒。我越来越发现原来在水果行赚钱是一件如此有意思的事情。

这一天正当我又在奋力削着那些哈密瓜时,头上突然响起一声熟悉得很的声音:

“你好呀,阿诚,哈蜜瓜有没有我的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