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口仲夏狂欢(第10/36页)

只可惜,艾迪那爽朗的笑声没有持续到翌年的仲夏,哪怕是他那得意忘形时扭曲在一起的表情。

挪着被灌了铅一样的脚步,在快到自动检票口的时候,我的手机很配合地响了起来。我后悔没转接语音信箱,只好无奈地拿了起来。一个沙哑的女声:

“阿诚吗?我是永远子,你现在有时间吗?”

我的车票已经被剪票机吸了进去,然后又被迅速吐了出来。我几乎已经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地回应着:

“我实在太累了,今天晚上咱们再联系吧。”

电话那头的女生,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阿诚,我也一样要累死了。只是我希望你能在这件事情见报之前,亲临一下现场。”

“你在说什么?”我尽量把自己从那种昏昏欲睡的状态中扯回来。

“是蛇吻。凌晨的时候有十二个人出现了异常现象,其中三个人现在处于重度昏迷。Heaven的工作人员都慌了,御厨现在又被带到警察署去了。你能不能赶到幕张中央医院来?”

侦探的意识突然清醒,立即断挂了电话准备出发。艾迪一脸疑惑地问道:

“你要干吗去?那车票怎么办?”

我一边往回走,一边向艾迪招着手:

“你先回去吧,我有急事!忙完之后我自己回去。”

艾迪不知所措地站在了原地,我急忙奔向了停靠在路边的出租车。

幕张的中央医院完全可以和海滨车站媲美,充满着强烈的艺术气息。媒体记者蜂拥而至,就像狗仔队抓拍当红明星一样捕捉着每一个线索。而我也非常荣幸地化身为影像焦点,从停车场走到医院的那段过程全部被记录了下来。

穿过医院的双层自动门,进入到嵌着玻璃天花板的大厅,排成半圆形的白色长椅,围住了整个柜台。一个闪着金属光芒的女人迈着劲健的步伐朝我走了过来:

“咱们现在不能直接进病房,就到外面去看一下吧。”她低下了头,我眼前只有一顶压得很低的宽檐帽。

我怅然若失地点了点头:

“Heaven不是从来不和蛇吻打交道吗?”

永远子的目光从泪滴形的太阳镜片下透出来:

“放心吧。我们要尽量把这件事情圆满解决,大概只会涉及那些广告商的利益吧。”

永远子一边说着,一边又迈着大步朝电梯走去。我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发问:

“不好意思,你也许觉得我多事。可是你这样一直走,腿受得了吗?”

因为在凌晨那长达一个小时的激情表演里,永远子一直在伫立着唱歌,或者跑到舞台的角落里和观众互动,再或者直接兴奋地跳跃,没有一刻停歇。永远子头也不回地回答着:

“没事的。我经过专门的训练。”

我加快了脚步,跟在这个随时会超过我的永远子旁边,走进了电梯。

四层的内科病房,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一些穿着和服式夏季病服的患者正坐在长椅上抽烟。我们径直步入了走廊,感受着窗外洒进的和煦阳光。护理站前面的两间病房,有一间没有关门,永远子把头探了进去,探察情报:

“三个昏迷的病人被送到了重症监护室。其他人应该问题不大,看起来气色还不错。”

这个时候,病房里传出了尖叫声。我们心照不宣地想到了一位仁兄,所以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起来像御厨。你表演的时候,他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大喊,当然我也很兴奋!”

永远子大概已经听惯了这样的赞赏,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一位从病房里走出的护士也以同样的表情瞥了我们一眼。我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向永远子提议道:

“咱们进去看看吧。”

永远子把头朝向“禁止进入”的标牌。

“现在这里没有警察,应该没什么问题。要是万一有人问起来,咱们就说是刚才参加了Rave的观众。”

心思缜密的侦探先走进了病房,光芒万丈的模特儿紧随其后。病房里保持着等距的八张病床上,躺着六个因蛇吻而入院的患者。正如永远子的情报,他们看起来没什么大碍。有人正在高谈阔论着,还有人戴着耳机听歌。

走在永远子前面的我好像是透明的,当光芒刚一闪现在病房里,就引发了一阵骚动。我走向一个半躺在床上的男人,他穿着一件印有抽象幻觉般图案的T恤,胸口处的暖色调晕染出了一个光圈。

“你好。我们是Heaven的工作人员,能不能和你们聊一下蛇吻?只是随便聊聊,完全不是警方录口供。”

抽象T恤男爽快地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