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10/17页)

“……家祖父是会员,同时也是修身会的人。他好像担任引导员义工,同时也慷慨地捐款及参加募捐。不仅如此,他现在依然支付一次几万元起跳的学费,一个月参加好几次会长亲自教授的提升人格特别讲座。”

“这、这太贪得无厌了,这毫无疑问是看上了令祖父的财产。”

“可是,”宫村说。“听说麻美子女士的祖父好似脱胎换骨,变得生龙活虎,神采奕奕。动作也变得机敏,容光焕发……”

“老师,请别说了。”麻美子难得回应迅速。“祖父尽然说出赞同那种……那种骗子集团般的话来……”

“可是,就像我前些日子说过的,这种事情,只有本人能够判断自己幸不幸福。”

“怎么可能幸福?”麻美子以带刺的口吻说完,喝了一口水。接着她转向我,以倾诉的口吻说:“就算幸福,但家祖父还是被骗了。在我看来是这样的。就像关口老师说的,他们的目的是财产。”

说完后,她闹别扭似的晃了一下身子。

她在生气。

“……家祖父似乎打算把公司卖掉,将那些钱捐给修身会。不仅如此,还要将韮山的山林也提供给修身会。”

“提供?”

“嗯,好像要利用那片广大的土地盖道场之类的。”

“哦,道场啊……”

这一定是被骗了吧。

宫村看着麻美子愤慨的模样,以更加委婉的语气说:“即使如此,只要本人幸福不就好了吗?——我是这么劝告她。关于这一点,京极堂先生也这么说:‘工作价值和生存价值这类东西,仔细想想,原本也只是一厢情愿罢了,’他说的没错,被别人骗,还是自己骗自己,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对吧,关口先生?”

“咦?”

或许是这样吧。

不,应该就是这样。这若是平常的我,一定会就这么接受。幸福原本就只是一种错觉——我平常不是老想着这种事、把这种话挂在嘴边吗?可是……这个时候不知为何,我无法就此接受。

是麻美子的愤怒感染了我吗?还是听着听着,我陷入自己受到玩弄的错觉了?我一定是将自己愚蠢的身影重叠在被任意摆布的会员身上了。

我没有对宫村的话表示同意,转向麻美子问道:“你……是继承人吧?”

麻美子偏着头,应道:“哦,您的意思是……家祖父的财产的继承人是吗?没错……”

她停顿了一下。“……我结婚之后离开娘家,虽然因为婚姻失败而离婚,但现在并没有回娘家,也没有照顾家祖父……。所以我并不打算继承财产,可是……”

“可是?”

“娘家有个女佣,负责照顾什么都不会的家祖父身边一切大小事。她虽然是女佣,但在我娘家住了三十年以上,形同家人,家祖母和家母过世后,家里的一切事务都是她一个人打理,对我来说,就像母亲一样……。就连做孙女的我,都觉得她几乎是家祖父未过门的妻子了……”

“财产要给那个人?”

“嗯,我是希望能够让那位女佣——木村米子婶继承家祖父的财产。”

“全部的……遗产吗?”

“就算不是全部,我认为她有权利继承相当部分的金额。可是加入修身会以后,家祖父对米子婶的态度就变得十分刻薄。米子婶那么照顾家祖父,家祖父竟然说要开除她。这都是因为米子婶不认同修身会。米子婶忠告家祖父说那是欺诈,叫他不要被骗了,最好退出那种团体。我觉得这做得是对的,可是家祖父已经……”

“劝不听了?”

“……嗯。家祖父甚至还说,米子婶不肯辞,是因为她觊觎家祖父的财产。这太过分了。”

“是啊。”

因为这样,麻美子便回娘家试图说服祖父。但是只二郎冥顽不灵,完全听不进去。

“所以,关口先生。”宫村说了。“麻美子女士希望家祖父能够恢复到过去那个慈祥的祖父……”

说到这里,宫村辩解说:“啊,我的意思不是令祖父现在不慈祥。就性格来说,麻美子女士的祖父现在依然十分和善。他是个历尽沧桑的人,也不是不了解他人的痛苦。可是他怎么样都无法忍受别人批评修身会,唯有这一点不肯退让。一谈到这个话题,他整个人都变了,就是有这样的变化。所以麻美子女士恳切地提醒家祖父他们过去是如何受到米子婶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