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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理论一一我曾在哪里听过。

  

  “你是说不能够太过于盲信科学吗?”

  

  “不,科学是可以相信的。”京极堂断言,“现今虽有许多人怀疑科学,而投身宗教的怀抱,但那是不合理的。正因为有逻辑上的整合性、正因为没有错误,所以才叫做科学。没有可以存疑的余地。对于所谓的科学,我们应该寄予全面的信赖才对。当然,有科学性的疑问是一件好事,对科学技术的使用方法大加质疑也可以,但是对科学的思考本身存疑,只能够说是基础教育没有做好,应该怀疑的是利用科学的人。与此相同,怀疑宗教而投身科学也是一种错误。听好了,宗教绝对无法成为科学的替代品。不,是不能够。另一方面,也不能够拿科学来代替宗教。信仰科学,以及用科学来研究信仰,都是不对的。科学就是科学,宗教就是宗教,若是处置的方法不对,会使得国家灭亡的。”

  

  常信冒出冷汗。“贫僧……错了吗?”

  

  “没有错。”京极堂略微朝上望向常信,“常信师父,您的确是以一个宗教家的身份,严肃地思考宗教与社会的关系。但是即使在和尚的脑袋装上电极,测定脑波,我也实在不认为这样就能够达成您宗教上的夙愿,而您应该也清楚这一点。”

  

  “这……贫僧也不认为立刻就能够有所改变……”

  

  “我不是说调查本身没有意义。从精神医学的角度来看,和尚也是人,只是受测者,以搜集样本的意义来看,是有意义的。但是若问这是否能够宣扬禅学,应该是不能的。顶多是看了这家伙写的杂志报道的一群废物,摆出一张专家嘴脸,出于消遣的心态大加炒作一番罢了。您也明白这一点。”

  

  “OK……”

  

  常信陷入惊恐。京极堂舌锋凌厉地追击:“换言之,虽然是下意识的,但您方才所说的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您只是感到自卑罢了。”

  

  “自卑……?”

  

  “您无论再怎么修行,都无法大悟。不仅如此。还得不到具足。

  

  所以,您嫉妒只是打坐就能够自我具足的佑贤和尚。”

  

  “嫉妒……”

  

  “对。但是您的嫉妒心并未指向佑贤和尚其人,而是表现在质疑僧人应有的样貌。然而,认真的您却也无法放弃长年持续至今的修行。所以,对于早早放弃了修行、一脸彻悟的了稔和尚感到极端排斥。”

  

  “了稔师父……”

  

  高洁的禅师那高迈的思想,被恶魔一张张地撕下外皮,转眼间便解体为鄙俗的感情。恶魔的话语不知歇止:“所以常信师父,您对脑波测定感觉到强大魅力的最直接理由,是因为您想要借由第三者之手,来否定坐禅的有效性一一不,您想要将佑贤和尚的修行予以拆解。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常信已经哑然失声了。

  

  “所以您才会害怕佑贤和尚的反应。您在心底某处,玷污了您由衷尊敬的佑贤和尚一一不,道元禅师。所以随着可以说是这种心情显现的脑波测定的日子接近,您逐渐心神不宁。‘这样就好’的信念,与‘这样就好了吗’的疑念在心中纠缠不清,而为了镇静动荡不安的心情,只好连夜进行夜坐。”

  

  “啊……没错。结果贫僧还是打坐了,这已经是习惯了。”

  

  “但是佑贤和尚他却和平常一样对待您,对吧?”

  

  “没……没错。自己的修行或许会变得毫无意义,然而他却无动于衷。不应该那样的吧?长年深信不疑的事物或许即将崩溃,但那种态度……”

  

  “那就是您所说的佑贤和尚无言的压力呢。此时,凶案接连发生。您心中的罪恶感翻转过来,将你塑造成下一个被害人。那就是,我所说的鼠。”

  

  “鼠?所谓的鼠是……”

  

  “京极堂,你是在说铁鼠吗?”

  

  京极堂望向我,笑了。“对,关口,你说的没错。常信师父,你知道赖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