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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美的家盖在山道崖壁夹缝间,听说除了玄关,无法从其它地方闯入,房子连接着那条路就是削过山的山道,道路两侧是高耸的山壁。据说房子后面是断崖,再过去就是海了。

如果那是死灵,却无法越过物理性障碍,这是很可笑的事。降旗不是很清楚,但是所谓死灵,不管哪里都可以现身吧。不过,如果那不是死灵,而是“为了说服自我所给予的物理性形式冲动”,这是不受物理性的制约,失去现实感,不伴随现实感的话,就不能达到所预期的目的,所以就没办法了吧。

朱美不断谢罪,在玄关门口的那个说:“我知道了。不过,告诉我民江的事。”

“你对民江做了什么?”

“在那里、怎么杀了她?”

“说!说!”

朱美只是恳求他回去,回到床上盖住棉被。

过了一会儿,声音停止了。

“敲门的声音一停,就只剩下海涛声。”

朱美感觉烦闷,盖着棉被浅浅地睡着了。

“无法判定是梦还是现实,但是我又想起了新的过往记忆,虽然这样说很怪。”

“记忆吗?”

“嗯。我……的确拿着像头一样的东西。不,也许不是头——那不是我砍下来的。但是,我很珍惜它……不太懂耶。这样的说明……”

头。骨。骷髅头。骨头。骨头。骨头。骨头。

到底是怎么样。

“然后……浑身是血的神主,拿着头站着,我躲在暗处看着,非常害怕。”

“你说浑身是血的神主?”白丘突然十分慌张,提高声量。

朱美也好像吓了一跳抬起头。几乎是第一次看了白丘的脸。

降旗看着朱美的脸。

伸长的白色脖子浮现细细的血管。教人很想掐住在细白的颈子。降旗遥远的记忆角落里,有东西隐隐作痛。

——骨头。

降旗闭上眼,甩掉那些。

张开眼睛,发现平常毫无表情的白丘一脸沉重。朱美眼见降旗和白丘的态度变化,犹豫了一会儿,继续说:“砍下那个人头的,一定是那位神主。即使掐住脖子的是我,砍掉首级的是那神主。”

降旗想。

自我在抵抗。

在最后,还是不愿承认本能的冲动吧。

这样的话,那所谓的神主是什么的隐喻?所谓不愿承认的冲动是什么?怨恨,冲动杀人,淫秽的自己。不,超越这之上的……

下次死灵出现时,正是那个显露吧——降旗如此预测。

“那位所谓的神主,是你认识的人吗?还是在你的记忆里第一次出现的人?”

“记忆中似乎有见过,但这次回想起的记忆是第一次。”

非常合乎逻辑的回答。

“长相呢?你认得的脸吗?”

“脸——无法判别。”

“原来如此。只想起这些吗?”

“记忆中的我的记忆。”

“你说什么?”

“啊,这很难说明——并非实际见到的记忆,而是记忆中的自己所回想的记忆——是这么说吗?”

梦中梦,可以这么说吧。

“记忆中的我看到那位神主的身影。只想着,啊,不去那位和尚那边不行。那个,回想起来的和尚,穿着紫色的,是叫法衣吗?穿着那个,那个有金银线的袈裟,戴着像帽子一样的东西,看起来很伟大的样子。并且,那位和尚,抱着骷髅头。”

——又是骷髅头。

话说回来,只是听,还真是支离破碎到了极点。拿着首级的神主和抱着骷髅头的僧侣,太愚蠢荒唐无稽了。这种故事,连讲古都不会出现吧,不可能存在。所以,如果以旧有的精神神经医学来判断,朱美只能判定为精神分裂症。不过,降旗认为那是错误的,不能因为无法理解就说是疯子。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定有意义。

应该有意义。即使是实际上不可能的事,只要看得见,感觉得到,对那个人就有意义。如果能理解这点,就不会不懂了。拿着首级的神主和抱着骷髅头的僧侣。如果这不是什么心理的象征,那会是什么呢?